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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李冰 ‖ 泪洒冰天悲失怙

来源:本站    作者:李冰    时间:2024-12-11      分享到:


百呼不醒慈父梦,泪洒冰天悲失怙。

寒冬,青龙山的沟壑里还能看到冰雪留下的影子,您就这样把我们留下,留在刺骨的风中。您听得到松涛阵阵中我们的呜咽吗? 爸!今天是女儿的生日,今天,青龙山上您与我父女永诀了。 三天前的早上,您还能听得到女儿的招呼,您还用微微地点头,示意陪护了一夜的我回家休息。傍晚,再见您,病床上您已是艰难地呼吸了。儿女家人都在您的床旁垂泪,可您看不见我们的悲伤,听不到我们的呼唤。爸,那时的我们都恨自己无回天之力啊! 爸!做您的儿女,我们还没够啊!一腔悲情,热泪奔涌,追思父爱,长痛难安。 爸!今生您是我们的父亲,您是我们的骄傲;来生,您还要做我们的父亲,做我们的家长;做您的儿女,是我们的荣幸,也是我们的自豪。 爸,您安于淡泊,对自己辉煌的过去看得很淡。     

可我们从您的回忆文字中,知道您在一九四四年就参加了革命。初为一名教员,后又当了兵,十五岁的您成为抗日战士,经过培训,是八路军胶东军区西海军分区海上侦察连的卫生员。您在部队驻扎地掖县(现今莱州市)过西镇仓上北村医治老百姓,在枪林弹雨中救治战友……很快就有了一个只有侦察队的战士们特有的名号——“小先生”。这个侦察队在抗日时期杀鬼子、抓“舌头”,立下赫赫战功。有些侦察员被人们忘了大号,有了尊称代号——乔八爷(电影《桥隆飙》原型)、老相头。想当年,您能和他们一样有了代号,一定自豪吧,可我们从没有见过您炫耀。《桥隆飙》上映,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常常泪眼婆娑,您说:“很好,我现在很好,我比战友们命大,党和国家对我们不薄啊!”

十六岁的时候,敌兵围剿,您作为小卫生兵,冰天雪地时节,独自领队,带着胶东的老乡们抬着担架,护送十七位伤病员归队。您没有告诉我们环境有多恶劣,形势有多危险,比步枪高不过一头的自己有多忐忑。您微笑着说经过大半个月,穿越敌军封锁线成功找到大部队,并保障了伤病员无一人死亡!完成这次艰巨任务后,一九四六年四月十六日,您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您是一位具有七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

解放后您积极学习临床外科学、精神病学,与时俱进,成为一名优秀的白衣战士。秉着救死扶伤的宗旨,专心为病人治疗疾苦,竭诚为病人家属服务,您是病人眼中的神医慈父。

五十年代末期,您带着医疗队下乡,用廉价的草药救治了许多疑难杂症。您最自豪的是克服重重困难,为一位病人手术摘除了一个重达三十八斤的大瘤子。您同时担任医学院精神卫生系的教授工作,您妙趣横生的课堂,待病人如亲人的示范教学,让您的学生受益匪浅,您是学生眼中的学高身正的典范。

您还兼任精神病学的法鉴工作。每一份卷宗您都是反复研察,您说这是一件关乎当事者生死声誉的大事,疏忽不得。记得当时您一只眼睛的视网膜出现了问题,可您手持放大镜逐字琢磨案件,从没有丝毫的懈怠。也从不为外界的掣肘,影响真相!您无愧自己的法鉴工作。

七十三岁时,您还在专家门诊坐诊。记得每个周六的中午,开饭钟声敲过很久,您还未归,我都要到门诊上督促。要给围在您身边的病人家属解释,高龄的父亲已经连续工作了五个小时,滴水未进。

我们知道您从不在门诊上喝水。您总说,家属和精神病人多是远道而来,一路要克服很多困难,中午之前看完病,他们就能坐上长途车回家。自己多看会儿,就能让他们减轻经济负担。

今年六月,一位鱼台老乡打听到您,还在亲友的陪同下找到家。见到您,这位七十岁的老人热泪盈眶,他感念您三十多年前对他们家的救助之恩,他带来了家属病愈,家境宽裕的好消息,带来了几十年的感恩戴德。爸,您一生勤奋好学、爱岗敬业,安平乐简、朴素无求。您的言传身教让我们兄妹和家人子女都拥有了正直的灵魂,端正的人生目标,积极的人生态度。

哥嫂在自己的工作中努力进取,在平凡的岗位上有了扎实的成绩。嫂子更是继承了您的衣钵,在精神病人的护理工作中及病人为要,藉家属所想,受到大家的赞誉。

 我和家人从事教育工作,接受您的熏染,热爱教学,热爱学生,理解家长,耐心地善待每一个孩子,是学生们眼中的和蔼可亲的老师。

我们的下一代在您的感染下都学习了医学专业,从事医疗工作。他们也以您为荣,以您为耀,您是典范。爸,病危的几天里,您断断续续地叮嘱,我们谨遵严守。   

您对第三代子孙的遗训时刻回响在我们耳畔:第一、要兢兢业业的工作,要爱岗敬业;第二、要勤学苦练,精通业务,最大能力减轻病人的痛苦;第三、家中有了病人,患者家属经济和精神负担很重,要尽量理解家属,要对家属耐心,要好好沟通;第四、不能为了一丝一毫的金钱利益和回扣,去过度医疗,伤害病人,损害家属。     

爸,您对我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教养之恩,重于泰山。您的教诲,激励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中堂堂正正的做人,勤勉努力地做事;我们兄妹会更珍惜骨肉亲情,扶持共进;我们一定会教育我们的子女,让他们能真正拥有正直的人格和高尚的灵魂,更加勤奋认真地工作,更加诚恳坦荡地为人处事,能真正成为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我们也铭记您的嘱托,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好妈妈,让她在余生尽享天伦之乐。 

爸,我们知道您与病魔搏斗九个月了。这些日日夜夜,您已经很累了,还有十九天您就迈进九十高寿的门槛,可是您太累了,选择了安详地离去。您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生如春花之绚烂,逝如秋叶之静美。您留下的是无价的精神瑰宝,我们子孙定当承继! 

爸,提笔是思,落笔是念。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今天,我们痛彻心扉的理解了“子欲养而亲不待”。

痛啊!再也不能在您膝下承欢;

痛啊!再也不能听您哼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痛啊!再也看不到您心灵手巧地制作家用小工具;

苦啊!我们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苦啊!我们的家不再完整;

苦啊!再也不能享受做您宝贝女儿的幸福。  

爸!在您的墓冢旁,纸灰摇曳着,松柏低泣着,香烛扶摇着,再无人应承。   

爸!在这青龙山上,我们悲哭着,冬风哀鸣着,大地呜咽着我们的哀伤。 

爸!如若有灵,您一定收下我们的跪拜,我们虔诚的拜谢比山高比海深的父爱! 

爸!您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