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高运传 ‖ 平凡显非凡 西关胡大娘
在鲁西南的嘉祥县城,二〇二四年初冬的寒风,宛如一曲哀婉的悲歌,裹挟着沉痛的哀乐,吹得纸幡瑟瑟飘摇。九十四岁的胡大娘,如一片饱经风霜的秋叶,在岁月的枝头轻轻飘落,魂归瑶池。
我,这个有幸与她相邻而居、共度悠悠岁月的见证者,此刻,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她那平凡得如同脚下泥土,却又伟大得似熠熠星辰的一生,那些如珍珠般璀璨、饱含美德光辉的事迹,深深嵌入我灵魂的深处,成为永恒的铭刻。
那时候胡大娘五十载春秋的面容,虽被岁月的刻刀雕琢出痕迹,却依旧难掩那从清秀眉眼间透出的和善与深邃睿智。她中等的身姿略显瘦削,一双因旧时代裹足而小巧的金莲,走起路来,竟似带着独特的韵律,轻快间透着对生活的无畏与笃定。回想起那经济困窘的六十年代,命运的暴风雨无情地袭击了这个家庭,胡大爷的离去,如大厦倾颓,将生活的千钧重担猛地压在胡大娘柔弱却坚毅的肩头。大儿子升学所需的六元学费,在那时,简直是一座高不可攀、令人绝望的绝壁。
然而,胡大娘宛如一位无畏的勇士,毫不退缩地直面这惨淡的困境。整整一个漫长而炽热的暑假,当晨曦还在黑暗中挣扎,未及破晓,她便已悄然起身,如一位虔诚的朝圣者,在那简陋且烟火缭绕的炉灶前,利落地劈柴生火。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她饱经风霜却坚毅如磐的脸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的沟壑蜿蜒滑落,她却仿若浑然不觉。一桶桶热气腾腾、氤氲着希望的开水,被她用那瘦弱却充满力量的扁担挑起,那并不宽厚的肩膀,此刻却似能扛起整个世界。
她在汽车站那喧嚣嘈杂、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一声声清脆而坚定的 “卖开水嘞,一分钱一碗”,如同一曲激昂的战歌,在尘世的喧嚣中久久回荡。无数个日夜的坚守,无数滴洒落尘埃的汗珠,终于,一分一厘地,她积攒起那珍贵如生命的六元钱。这六元钱,绝非仅仅是冰冷的货币,它是胡大娘在困境深渊中用爱与信念为儿子精心雕琢的希望之匙,是她在黑暗长夜为儿子点亮的温暖明灯,也正是这束希望之光,引领着大儿子从初中的懵懂,到高中的拼搏,直至成长为当地备受敬仰、德才兼备的中流砥柱。
同样在那特殊而压抑的六七十年代,商业的枷锁如沉重的铁链,禁锢着城乡的经济,使其陷入萧瑟的寒冬,居民们在贫困的泥沼中苦苦挣扎,发出无助的叹息。胡大娘所在的县城,亦被这股阴霾所笼罩,不见生机。但她,这位平凡却有着钢铁意志的母亲,为了家中那群嗷嗷待哺、眼中满是童真与期待的孩子,为了这个在风雨中飘摇欲坠的家,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充满未知的经商险途 —— 贩卖水果。
夜半更深,整个世界仿佛被黑暗的幕布紧紧包裹,万籁俱寂,唯有胡大娘那简陋的小屋中,透出一丝昏黄的光亮。她瘦弱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被拉得悠长,那因裹足而略显蹒跚的小脚,一步一步,却似带着对命运的抗争,稳稳地迈向停放在院子角落里的平板车。她咬紧牙关,奋力推着车,在无尽的黑暗中向着三十多里外的果园区坚定进发。头顶的星光稀疏黯淡,却似在努力为她照亮前行的羊肠小道;呼啸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刃,割扯着她单薄的衣衫,却无法冷却她心中炽热如焰的信念。当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她已抵达果园。她的眼神中透着疲惫,却又闪烁着对品质的执着追求与对生活的热切期待。精心挑选完水果,待平板车被装满,已是烈日高悬,骄阳似火。她无暇顾及身心的疲惫,又匆忙拉着车踏上归程,赶回县城售卖。
一路上,她遭遇了工商所执法者严厉的驱赶,那些呵斥声如惊雷般在她耳畔炸响,似要将她脆弱的防线彻底击垮,但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紧咬嘴唇,那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却又在瞬间挺直,继续在风雨中坚定前行;她忍受着旁人冷漠的目光与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那些话语如毒箭般刺向她的心房,可她依旧高昂着头颅,用那倔强的脊梁和如钢铁般坚韧的内心,为自己和家人撑起一片虽狭小却充满希望的天空。她的水果生意,在艰难险阻中艰难起步,在风雨飘摇中顽强坚守,那一枚枚被汗水浸湿、散发着温度的硬币,不仅填满了家中空空如也的米缸,更支撑起了孩子众多的家庭,使其免受风雨的侵袭。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她展现出了超越时代局限的经商智慧与令人钦佩的无畏勇气,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在黑暗的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胡大娘的为人处世,恰似那春日里最温暖柔和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向世间万物,温暖且明亮。她心怀坦诚,如澄澈的清泉,待人接物皆出自真心;她处世公道,似天平般公正,每一个决断都彰显着正义与公平。她心中所装着的,绝非仅仅是自家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柴米油盐的琐碎,更是邻里间的和睦共处、和谐安宁的大局。自家孩子与邻里孩子因年少无知而发生争执打闹,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如一阵清风般赶到现场,将自家孩子紧紧拉到身旁,用那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耐心地教导他们要学会包容与友爱,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孩子们幼小的心灵;邻里间因生活琐事而争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她那瘦弱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身影总会及时出现在纠纷的漩涡中心,三言两语,恰似神奇的魔法,便能让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如冰雪遇骄阳般迅速缓和下来;听闻亲朋好友遭遇困境,她毫不犹豫地伸出那双饱经沧桑却充满力量的援手,无论是物质上的雪中送炭还是精神上的贴心慰藉,她皆倾其所有,毫无保留。她宛如一位爱的天使,在人间的烟火中穿梭忙碌,为十几家小伙子牵线搭桥,让缘分的红线在他们之间紧紧相连,促成了一段段美满幸福的姻缘,也因此被左邻右舍满怀敬意与感激地称为热心人。
在她的言传身教之下,子女们犹如一棵棵沐浴在春风细雨中的幼苗,在美德的肥沃土壤中深深扎根,茁壮成长,逐渐长成参天大树,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大儿子胡立明,在改革开放的浩荡春风吹拂下,如一只勇敢的海燕,在时代的浪潮尖上奋勇搏击,无畏前行。在嘉祥西关建筑公司凭借着自身的不懈努力与卓越才华,像一颗破土而出的春笋,一步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总经理,进而肩负起居委会主任、党支部书记的神圣使命与千斤重担。他带领着乡亲们,在这片充满希望与梦想的土地上,挥洒着辛勤的汗水,播撒着智慧的种子,艰苦创业,不畏前方的艰难险阻如崇山峻岭,不惧途中的风雨挫折似汹涌波涛。在胡立明和上级党委、居委会一班人的带领下,社区工作取得了显著成绩,社区环境得到极大改普,居民生活水平明显提高,社区文化建设丰富多彩。顺和社区在全县社区群中像一颗璀璨的明珠,出类拔萃。社区鹏翼坊下西关大集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麟鑫苑内高楼林立,风景如画;前进河中花繁枝茂、莺飞蝶舞,社区居民的小日子过得那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胡立明也因对家乡、对人民的卓越贡献而荣获山东省优秀共产党员、优秀人大代表、山东省十大孝星等诸多令人瞩目的荣誉称号,连续当选济宁市三届人大代表、中中共嘉祥县委第十四届委员,嘉祥县政协第四、第五、第六届常委。而这一切闪耀着光辉的荣耀背后,无不流淌着胡大娘优秀品格的滚烫热血,无不闪耀着胡大娘言传身教的璀璨光芒。
胡大娘,她虽为一介平凡无奇的母亲,却以其热爱生活的炽热之心,待人坦诚的宽广胸怀,不畏困难的钢铁意志,倔强奋争的顽强精神,砥砺前行的坚定毅力,以及那超越时代局限的超前意识,如同一座巍峨耸立、永不熄灭的灯塔,在岁月的滔滔长河中永远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她的精神,将永远是我们心中那永不干涸的正能量源泉,是那穿越时空、永恒不变的人生真谛。她用自己的一生,谱写了一曲平凡而伟大、质朴而激昂的赞歌,这歌声,将穿越历史的长河,跨越时空的界限,在每一个敬仰她、缅怀她的人的心中久久回荡,激励着我们在人生的漫漫征途上,如她一般,怀揣希望,勇往直前,追寻那至善至美的崇高境界。
- 上一篇:上一篇:「散文」黄侠 ‖ 儿子和一亿只小松鼠
- 下一篇:下一篇:「散文」孙松花 ‖ 翩然的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