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杨恒坡 ‖ 爱的折扣
春节临近,各大商场纷纷推出折扣活动,吸引顾客。我不由想到了我们对父母的爱也是打折的。
对父母的爱,你打几折?
父母对子女的爱,总是百分之百;子女对父母的爱,总是会打些折扣——多与少而已!
人类从远古走来,一路无比艰辛。人们发现,照顾不好老人,这个世界仍然会继续往前走;照顾不好小孩,人类却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说到底是生产力水平太低下了。茹毛饮血,择木而栖,光旧石器时代就有三百万年;一万年前,人类才进入了新石器时代。进入新石器时代,人类才有了刀耕火种,才有了定居生活,在漫长的岁月里以毫米级的速度向前发展。几百万年的演化过程中,人类逐渐形成了一种惯性思维,那就是:迫不得已时,舍弃对老人的关照,把爱留给孩子。孩子就像那难得的一粒火种,万不可熄灭;熄灭了,一个部族就可能陷入灭绝的境地,万劫不复。而舍弃对老人的关爱,却不至于使整个部族走向灭亡,至多不过是遭受心灵的谴责。这,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甚至有时候,有的老人会主动走向深山峡谷,走向荒野大漠,走向凶险未知,乐于选择死亡,以减轻整个部族的生存压力。一代代薪火相传,人类终于走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人,是生理的人,更是文化的人;是动物性的人,更是社会性的人。一代代文明积累,人类终于摆脱了原始蛮荒,一步步走向现代化,走向未来。虽然如此,人类却无法摆脱最初的文化基因,在面对老人与孩童时,仍然会有着不同的情怀。是呀,迄今为止,人类的文明史,不过只有区区几千年历史!相较于百万、千万,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渺小了!所以不用羞于承认,对父母的爱我们都会打折;而面对孩子,我们仍然会百分之百,一如数百万年前那样。
“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但人毕竟不是禽兽,人类追求仁、义、礼、智、信,人类有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人性的崇高,有时候就是通过对父母爱的折扣而得以彰显的,这就是“孝”。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对父母打一折的,有之;比一折更低,对白发苍苍的父母不管不问甚至拳脚相加的,亦有之。当然,人心向善,普通人对父母的折扣,大概是六折吧——正如一场考试,及格万岁。但是,当我们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当我们知道我们不过是长长的岁月链条中的一环时,你我便不能不对此做出庄严的思考,因为今天的折扣,就是明天的回报。对父母打一折,我们会收到孩子一折的回报;对父母打九折,我们会收到孩子九折的回报。这并不奇怪,因为世界是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三千多年前的先民们对父母可能并不能多做些什么,但当这几个字吟出时,我知道,他们对父母爱的折扣已经升到最高,几近百分之百。对父母百分之百,是神做的事情,我们做不来;但向百分之百靠近,却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只要你愿意。而这一刻,仰对父母,俯对孩童,我们会发现自己身上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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