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水饺来两碗

连续三天都上夜班，妻子说下班就好好睡觉，不用天天来了。虽然妻子这样说，我还是不安心，甚至有一点点羞愧。儿子做了手术，最近一段时间都需要天天换药，每一次都是她给儿子换，然后休班了我才去。妻子还在打一份零工，时间比较紧张，我如果能下了夜班去一下，她上班也能早去一会，不用天天请假了。

那一天我下了夜班，坐上工长夫妻二人的车，终于赶在九点之前到租住的地方。喊起了儿子，换好衣服，拿好药品等就出发了。当大夫说可以坐的时候，我们决定骑电动车去，儿子体重比我还多，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到了附院。一路上我是迷路的。儿子说导航啊。我担心他拿着手机会坐不稳，没想到，他把手机放进我羽绒服的帽子里，这是一个好主意，一路我就听着自己脑袋后面传来的导航的声音，走走停停居然也到了。

医院里面人很多，排着队又等了一个小时，等科室主任复查换药后，已经到了快十一点了。我们悠闲地走着，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抬手做了一个往前走的姿势，而且方向是路的对面。

儿子心领神会，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给我一个大大的赞，表示我很理解他的想法。

大路对面是一家水饺店，这两个月来，差不多一周就去吃一回。

换药很贵，我尽可能节省开支，但儿子说要吃水饺的想法我还是支持的。点餐的时候，每一次儿子都问我，爸爸你吃什么馅的。我每一次都摇摇头，说不想吃，然后让他选自己喜欢的的去点。他有时候会扭头看着我，你下了夜班吃饭了吗。我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你不看看几点了，我还能饿着啊！”他听我这样说，就更沉浸在水饺的滋味中了。

水饺端上来的时候，然后他安安静静地吃，我就开始浏览手机信息。每一次都看到儿子拌了辣椒酱去吃。吃得满头大汗。看着他一边擦汗一边高兴地说我们走吧，然后才一前一后走出店门。吃完水饺的儿子很兴奋，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我都忘记了早饭还没有吃。

又一次换过药，来到水饺店。儿子与我商量起来：“爸爸，我刚刚看到在排队的时候你打呼噜了，站着还能睡着。你肯定没有吃饭啊！这一回你也吃一碗吧。”他没有接着点餐，而是看着我，我感受到儿子的情绪变化，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接着做了一个决定，好吧，我们这一次要两碗水饺行不行。”

儿子说：“这个点你不吃早饭就已经很饿了。”

我摸着肚子说：“你还别说就是有些饿呢。”我转过头向服务员喊着：“芹菜水饺来两碗。” 

儿子纠正我的话：“不是两碗，是两盘。”

“哎呀，在家说习惯了。”

最高兴的是儿子，他为我去舀取调料，我干脆不动，就看着他一趟趟地端着小碗来回走着。

毕竟是饿了，早饭没有吃，吃得速度自然很快，当我吃完儿子连一半还没有吃。

我呵呵笑着：“太烫了，不该吃那么快。你慢一点啊！”

他点点头，我看着他脸上始终浮现着一丝笑意。

二：零下十度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我一点没有迟疑，接着坐起来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凌晨四点半是黎明快来临的时刻。我穿好衣服，匆忙洗漱。妻子说：“今天冷，下碗面条喝了会暖和一点。”我想了想也是，一会就要骑一个小时的电动车，会非常冷的。喝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身体有热量，也能抵御外面的风寒。

妻子一边看我吃面条，一边把眉头皱在一起，她望了望外面浓浓的夜色，感叹着：“这两天太冷了，你的衣服不行，把我的那件高的羽绒服穿上吧，这样能挡风多一点。”

说实话，她的羽绒服很长，穿在身上到小腿踝骨那里，特别暖和。我曾经穿过两次，体验很深。

我犹疑地看了她一下，她说这几天我不上班，你就穿着吧。我放下碗，就重新换衣服，试穿她的羽绒服。结果很不好，刚刚穿上，但是拉链怎么也拉不上。

妻子说：“让你减肥怎么不减，这回吃亏了吧？”我看着暖和的羽绒服真有些不舍，可是没有办法，敞着怀一路骑车还不把我冻透了。我慢慢地脱下羽绒服，再次穿上我的短棉袄。

喝上几口不太热的面条汤，开始找我的头盔和手套，本来想进屋看看儿子的被子盖好了没有，谁知道我还没有进屋，门自己打开了。儿子穿着秋衣秋裤出来了。

他抱着自己的棉袄说：“爸爸，你知道吗，今天温度多少？”

我说：“反正很冷吧，具体多少温度还没有看。”

他大声说：“十度呢，零下十度，这是刚刚手机上查到的。你还没有在零下十度骑电动车的经历吧！”

“那还没有。”

“爸爸，你把我的羽绒服穿上吧，我的个子比你高，你穿上肯定合适的。”

看着儿子双手抱着羽绒服，一脸期待的眼神，我的心里顿时滚过一阵暖流，我没有马上去接，而是问：“那我穿上你穿啥？”

儿子大大咧咧地说：“我这几天就在家里待着就行，反正不出门，你就穿上吧！”

妻子说：“这是儿子的一番心意，赶快穿上吧。你的小心脏是不是感动得受不了了。”

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快穿上，大声说：“真暖和啊！”

儿子仿佛没有听见这些，重新把门关上，睡觉去了。

我认真地把拉链拉好，戴上头盔，下楼，推出电动车，行驶在去矿上的路上。

这一路，我的眼前浮现着儿子抱着羽绒服的样子，想着他居然因为我上班而去查了气温，我的心里一片温馨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