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瑞华 ‖ 祈盼那树枣树花开
年过了,春暖了,和煦的春风微微吹拂,酝酿一场嫣然的花事。
不需太多时日,那蕴藏了一冬的生机,终要在这个春的舞台上次第释放。
桃花、杏花、梨花当仁不让,要充当这个季节的主角。而我,不是不欣赏这姹紫嫣红的粉脂和艳丽,只是心底里藏着一种花,其实,喜欢哪种树哪种花其实也和喜欢哪个人一样,都是有内在的原因的。我更牵念的,是老家那一树细细碎碎的枣树花开。
枣树发芽晚。初春,柳芽绿了,桃花红了,梨花白了,燕子也寻春归来。枣树的叶绿却姗姗来迟。直到谷雨时节,大地一派苍翠的时候,枣树才慢悠悠地从睡梦中醒来,就像老家的奶奶,只有等真正天气暖了,才从热炕上起来,舒展舒展筋骨,活动活动腰身,在院子里晒晒暖。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奶奶坐在院子里,我和姐姐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听奶奶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个中秋节,皇帝在宫里呆够了,想出来透透气,就带领着贴身侍卫和大臣去山里狩猎。走到晌午,又渴又饿,山里也没有其它吃的。正犯愁呢,抬头就看见山腰间的树上结着红红的果儿,大臣、侍卫们饥不择食,抢着爬上山腰摘果子充饥,咬一口,那果子咋这么甜哎,嘎嘣脆、甜如蜜。慌忙摘了一捧让皇帝品尝,皇帝又渴又饿又疲乏,吃了些这酸中带甜,爽脆嫩滑的果实后,也不渴也不饿了,身上也有劲了。黄帝捋着胡须,“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余味悠长,沉思片刻,随即说:“此果解了我们的饥劳之困,一路找来好不辛苦,为表纪念,起名为‘找’,如何?”众人连声说好。后来苍颉造字时,根据该树有圪针的特点,把刺的偏旁叠加,创造了“枣”字。这“枣”字就一直流传到现在。那山枣树如雨后的春笋,派生出一茬茬的枣树苗。村民们将枣苗移栽于乡村的田野,农家的院落。享受着它的甘甜。从此,生命力旺盛的枣树,就如健康的村妇,繁衍子嗣,血脉绵延。
红枣儿,总和乡亲们的喜事相关。晒干的红枣留到春节可以蒸花糕和枣卷儿。谁家孩子结婚,天地桌上要摆上红枣、花生、桂圆、栗子,寓意早(枣)生贵子。红枣还被缝入新人的被角,那红红的枣儿,被乡亲们赋予了新生活的期望,也承担着家族的兴旺,血脉的延伸。腊月里熬腊八粥,也必放红枣......就连什么时候种棉花,也必是遵循了“枣芽发,种棉花”的农谚。
想来,我老家的院子里,是有两棵两掐粗的枣树的。靠近大门口一棵,靠院子西墙处一棵。枣树生长缓慢,长成这样比碗口还粗的树干不知经历了多少年,记得奶奶曾说过,她嫁到我家时就有这两棵枣树了,那时还细一些。
“簌簌衣襟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谷雨时节,小麦沿花的时候,枣树就开花了。黄色的枣花像一粒粒小米附着在绿叶间。那些细碎的枣花瓣像极了嫩黄的小星星。有风的日子,枣花会被刮落一些,细细碎碎的落满一地,奶奶说,不要紧,刮掉的都是些谎花,留下的坐了果也够用。五月的天气,雨水渐多,那些针尖似的小枣子饱吸了雨水,长得很快。奶奶吓唬我们说,青枣可不能吃哈,吃了头上会长疖子。终于耐不住诱惑,偷着揪了个青枣吃了,试试会不会长疖子,十天半月过去了,摸摸头上,终是没有异样,现在想来,奶奶是骗我们的,怕我们祸害小青枣。
老话说“七月十五枣红肚,八月十五枣上屋”。八月十五之前,枣子基本红透了,半青半红的枣子也可以吃了,再不必担心长疖子了。可是奶奶还是会管制着我们,说要等枣都红了,打了再吃,我们可管不了这么多了。有时趁大人不注意,我们会拣起小石头投到树上,砸落几个枣儿解馋。上学的路上,会路过邻村枣林,那里有几棵灵枣树,灵枣又脆又甜,每次路过,总会看看有没有人看着,若看四下里没人,会投些灵枣吃。有时自己不舍得吃完,留几个回家分给姐姐吃,当然不敢让大人知道,知道了我们偷枣,免不了又要挨一顿骂的。
日子像滴答的雨,淙淙流淌。上学路上,农家门外,总有那脆甜可口的枣儿满足着我们的胃口。
星星点点的红枣,挂缀于农家小院。多像一盏一盏的小灯笼,更是村庄熟透了的味道。
春风徐来,祈盼那树细碎的枣树花开,绽放孩子们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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