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张悦 ‖ 嫂 子
听说哥哥要把嫂子养了很久的猫送人,我并不意外,作为一个星级酒店的高管人员,我们早就习惯了他无处不在的洁癖,我意外的是嫂子竟然没有反对。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哥哥的工作辗转于全国各地,每年在家的时间也就一两个月,经常从朋友圈中看到加班到深夜的嫂子倾诉着猫咪的陪伴,哥哥在外工作的几年,外甥女学习和生活都很独立,基本不需要嫂子操心,哥哥不在家的日子里,除了忙碌的工作,猫咪是嫂子生活里最重要的一员。
嫂子是我的表嫂,但是我一直叫她姐姐,我们相识的时候她和哥哥还没有结婚,因为哥哥住的地方距离我的学校很近,上大学的我每个周末都要去哥哥家改善伙食,嫂子说话不多,对我不热也不冷,不近也不远,但是她在说起对哥哥的爱慕时幸福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租住在20平米的房子里,依然每天笑容满面,这是我喜欢她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因为嫂子不善言谈,在家庭聚会中她从不多言语,存在感不高,家中大事也都是哥哥做主,嫂子向来都很尊重他的决定,所以很多亲戚们会觉得她对人有些冷淡。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嫂子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在她看来好听的话说十遍不如有用的事情做一遍。
嫂子对待工作兢兢业业,经常被评为优秀员工,她每天下班很晚,我们碰面的机会不多,日常的走亲访友也很少能见面,就是碰上了嫂子也只是打个招呼就带孩子进屋了,不管别人如何理解,我觉得嫂子其实是想把空间留给大家。听姨妈说,嫂子回来的时候孩子作业已经写完了,她就陪孩子读书做手工,等孩子睡着后,她会再做一些老人们做不了的家务,别的不说,仅是用零碎的时间陪伴孩子这一点,是多少母亲做不到的,这是当老师的妈妈对嫂子最认可的地方。
哥哥和嫂子的婚礼是我见过最简单也是最让我感动的婚礼。
结婚仪式是在嫂子娘家姨的饭店里进行的,双方的家人加起来仅有三四桌,其实也就是当着双方家人宣布了结婚这一事实而已。嫂子当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衣,带了一个简单的结婚戒指,自己画了个淡淡的妆。婚前拍婚纱照也是选了一套最优惠的套餐。嫂子说她不太在乎这些形式,也不在乎什么场面,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相互爱护,彼此照顾,省下的钱对于他们的小家庭来说可以办很多事情。
没有人不期待一场完美的、盛大的婚礼,当生活的琐碎缠绕在一起的时候,能分清楚主次是我们都应该学习的。
我对嫂子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每个人都有多重的身份:妻子、母亲、女儿、儿媳……
我们习惯了忙碌,周旋在每一个身份中间,想要面面俱到却难以周全,每天生活在平衡不好的各种焦虑中。
嫂子就是个例外,她没有被自己的多重身份打乱生活节奏,而是在每个身份最需要她的时候不缺席,从和哥哥一起攒钱买房,到陪伴孩子成长,到赡养老人,她没有标榜过自己做了什么,却让我们姐妹几个都把她当成了学习的榜样。
我问嫂子,把猫咪送走你舍得吗?
嫂子回答:当然不舍得啊,但是如果能找到一个对它好的主人,我也可以接受。毕竟家里要大家都舒服才算真的舒服啊,我看你哥和猫咪也要相处出感情了呢,送走猫咪的事情我们还在商议。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每个人能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不会刻意执着的坚持自己,互相尊重,互相支持,互相欣赏,每一个为生活所累的人都明白,看起来很简单的道理,做到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离开了家乡我才发现他们是渭南人在一个家庭中的缩影,真诚友爱,用善良和付出维系着良好的家族和社会关系,他们坚韧而又努力,简单而又质朴。
一个家庭的和谐需要妥协,在需要坚持的时候努力坚持,在产生冲突的时候适当退让,这就是不善言谈的嫂子对爱最好的表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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