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赵奎 ‖ 父亲
时光荏苒,父亲离世至今九周年了!他的音容笑貌九年未曾远去。
父亲十八岁当了兵,曾在师部当过通讯员,据说因水土不服得了一场大病便回到农村老家里。打我记事起,印象最深的是他在大队里当干部,不是去县城开会、就是在我家里办夜校带领大家学习,整天没黑没白地操心忙碌,安排队里的工作很少顾及家里的事务。还记得每天一日三餐不是玉米窝头沾辣椒糊(辣椒面兑清水)就是难以下咽的地瓜糊涂和地瓜煎饼,好在一家人围坐吃饭其乐融融。父亲的好多经历和故事,总在吃饭时得以真传与聆听。
他说文化知识的重要性:在部队里要是有文化就提拔成了干部,有文化干么么行 ;讲当干部: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 自私贪腐不为社员服务那就不好干部! 讲勤俭:他问我:一粒米吃到嘴里要经过多少人手?多少步骤?仔细一算十多道工序让我瞠目……
父亲看似不经意的话语晚辈言听计从,我无论是上学学习,还是长大后从事教育教学工作,老人家的话语就是我的警钟,受益匪浅、贯穿一生!
年近九十岁的父亲身体一直硬朗,每日都要步行好几里路遛弯锻炼,不记得他吃过药打过针。看他能独立生活加上家人平日忙碌,鲜少细致入微地陪伴照顾他,老人家生活自理到九十一岁。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九六年春天父亲身体有些异样,去医院经权威医生诊断:肝癌晚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晴天霹雳!要好好陪陪老人了!若再因忙为由只怕没有机会弥补了。我选择了与父亲同吃同住。陪他散步,顺着他跳跃地思绪聊天,感受老人的艰苦!十多天下来,生活格外充实幸福,竟感觉如儿时与长辈相依的光景。
父亲作息极规律,入夜后睡得无息无声。夜里我醒来听不到动静,总要伸手去轻触被褥的起伏,侧耳细听他的呼吸声。老人家出身贫农,亲历过日寇暴行与解放战争烽火,解放后他与社员一起科学种田,秋收冬储共度艰苦。他从未进过学堂,却识得许多字(在队伍和夜校学习的),一次要我测试他,语文相当于小学水平。见他如此高龄读书看报不戴眼镜我又惊又喜,逢人便夸父亲的“才华”。想来年少所学,果真刻骨入髓,终生不忘。
父亲饮食简单从不挑食。每餐盛他碗里食物大多不剩,实在是没有食欲,便不好意思地说:“下顿再吃,千万不要扔!”掉到饭桌上的食物也要夹起送入口中,不论何人劝他说:“别吃,脏了!” 他总蹙眉道:“脏啥,粒粒皆辛苦!”虽记忆混沌却始终恪守饭前便后洗手,早晚洗漱——可见好习惯一旦养成,纵使老迈亦难改。
即使在他离开我们前的最后几天,身体能量已近干枯,还强撑起无力的身躯在病榻上洗漱。喂食物总在他脸上表现出害羞不乐意的表情。儿女们总想为他多做一些,洗脚擦脸、夹菜添饭,每当我们这般照料,父亲大多表现出不好意思,偶尔也绽出孩童般的笑容,眉眼甜得似吃蜜,连话语都那么顽皮。那一瞬,我能从父亲浑浊的眸中读懂他内心的感激与感动—— 最苦父母心啊!
病魔无情,回天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身体一天天衰弱,最担心的是怕他晚期痛苦,提前备好了杜冷丁。欣慰的是老人家一直未说过很疼,只是感觉自己快到生命尽头,几次说:不行了,你们别痛苦!人和万物都有生死这一过程……
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七日晚上八时,辛劳一生的父亲安详地闭上慈祥的双眸……
时光匆匆儿女长,父母挂肚复牵肠。
自儿坠地啼声起,父母无眠日夜忙。
不辞劳苦积银钱,只为儿女添新衫。
不言辛酸藏血泪,唯恐儿孙衣衾寒。
父爱巍巍可比山,母恩深深胜海渊。
父亲的一生就像一本厚厚的经典!读不倦写不完!惜才疏学浅无力编传,谨以此文缅怀传承父亲那坚毅、顽强、好学精神!学习他一生养成的良好习惯!愿天下逝者安息,生者安康,莫待迟暮空余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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