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张阿芳 ‖ 上山采蓝莓
这山有不一样的味道,因为你来过。
听说是蓝莓成熟的季节,蓝莓花儿开,那就去采摘蓝莓吧。
说是山,颇为勉强,没有海拔高度,只是山丘罢了。一行人驱车几十分钟便到了。
山庄的女主人发给每人一只红色的小桶,去蓝莓园采蓝莓了。
最高兴的是孩子们,欢呼雀跃,小鸟一般飞入蓝莓园中。蓝莓株比肩棉花株差不多高矮,女主人让我们边摘边吃,尽管放心,一滴农药也不打,城里是买不到的。她最恼贪吃的鸟儿,成熟的果实被鸟啄过一口就会烂掉,又没有更好的办法驱逐鸟儿,让人火大。
植株上的蓝莓果实实在诱人,一串串颜色各不同类型的群,有紫色的,绿色的,紫红相间的,女主人让我们摘紫色的。
大人边摘边吃,吃出味道来了,那是小时候在田野里摘不知名的吃的野果的味道,甜中略带酸味,记忆中童年的味道。
孩子们没有回忆,没有伤感,直说这种果实好吃,真正的水果味道。小妞还发现了一小巧玲珑的小鸟窝,女主人介绍说是黄鹂的窝,是那种有清脆叫声的鸟儿。
到山上去摘干杏吧,在女主人弟弟的招呼下,我们又沿坡而上。大哥却不让我们带小桶了,他说山上的干杏已全部订出去了。我们可以随便摘随便吃,但没有多余的可带回家了。干杏也是如此,没有一滴农药或生长激素,后来的一件小事佐证了大哥所言不虚,请容后表。
道路两旁是紫槿丛,野菊花,高处是栗子树,树上的毛毛虫样的茸条,听介绍是栗子树的雄蕊,落满地面,和杨树上落的毛毛虫很相似。
到了杏林,干杏结满了树,向阳的一面光照强,杏熟得早,黄里透红,大哥说这样的杏很甜,这种常识总是纸上得来,生活中你亲眼所见不能不感到自然的合理有序,仿佛人生的道理。
“向阳花木早逢春”。这种干杏小而紧实,啃着略带一点酸,是真正的味道。很久没有吃过了,只有童年时吃过,味蕾的记忆被打开了。
再往上走,山风吹来,凉爽惬意,漫山遍野都是不知名的花儿,寂寞开放。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王阳明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萦绕在心,山花烂漫,美不胜收。
到了山顶,不,是山丘的最高处,吹着山风,心旷神怡,荣辱皆忘,有同行者感慨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在自然中徜徉了。下望去,层次分明的农田仿佛画中。
往回走,经过桃园,熟透的红色毛桃挂满树是另一番的景致。
山间小憩,孩子们在欢呼玩耍,同行的人有人去烧柴做饭了,山上的养的鸡,采摘的野菜,山下买来的食材,叮叮当当操作起来了。
我们则在光影斑驳的栗子树下的石桌石凳旁品起了茶。同行的福建茶商黄老板带来了茶具,茶叶,泡茶的水,一应俱全。
水开了,品茶,听讲茶道,我还见识了什么是茶绒,好茶的标志。虽然好茶不可用价格衡量,但喝着几千元一斤的茶叶,自己也感觉太奢靡了。吹着自然的山风,听着专业的茶道讲解。栗子树上有女主人挂的几颗毛桃,被风干了,红艳依旧,那边有炖的排骨的香味飘来,几曾怀疑是在梦中。
吃饭时,有人提议干杯,纷纷以茶代酒,算得上是觥筹交错,有人说了一句:“今天真是难得,下次再来就不会是这些人了,今天,此时的聚会,咱们这些人的相聚恐怕只是这一次了。”说得大家几乎潸然下泪,同行的大都是中年人,人生的况味已知,欢乐与落寞同在,繁华难掩苍凉,曾经有多少梦想啊溺死在人海里,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吃过饭,听女主人介绍她养的三只狗,个个有故事。其中一只灰白色的泰迪,只有三条腿,被称为狗坚强。这是一只流浪狗,遭遇车祸后,被救助收留,它劫后余生,对主人感激不尽,主人的两只大鹅打架时,主人抱住一只鹅,这只叫豆豆的泰迪会去拉另一只,我们宛如在听童话故事,同行的人中好几家养狗,说确会如此,女主人没有演绎。
另一只狗,主人介绍有九岁了,这狗的眼神很有故事,通人性,主人忙时,会叫它带豆豆去山上遛一圈,这只狗会带着豆豆去,豆豆跟不上时,它会趴下等着,它从不欺负豆豆,因为它知道豆豆受过伤,听得我们眼眶都湿了。
还有一只特别威猛的黑贝,主人却说那是最没胆的家伙,叫两声只是壮胆,外形高大的它在人多时会躲起来,害羞害怕。
打开带来的西瓜,招呼女主人和大哥也吃。朴实的大哥却一点不吃。
女主人说“我弟弟从不吃这样的,因为这里边有什么,他都能吃出来,他只吃自己种的。”原来如此,怪不得主人一直自信满满说没有一滴农药或生长素,此言不虚。
女主人说,“鸟儿让人没办法,果实被啄一口就没法卖了,过两天,要给每一个结的小苹果上套上纸袋,防止小鸟来啄。去年的栗子,因为不打药,很多有虫的,被鸟啄过的,都让我给鸡鹅吃了,我们家的鸡和鹅都奢侈到吃栗子呢。”我们都笑了。
蓝莓园东边斜坡上,女主人种了金银花,她向我们讲述昨夜的惊险,周围的村民来偷金银花叶,打着手电筒,让她撞个正着。
周围的村民时时刻刻在嫉妒。在偷,无论什么,哪怕只是一把柴禾。村里的老大(女主人原话如此)女支书曾说过这里三代人闲时便偷的传统。也因为她近乎执拗般从不用添加剂农药,是实实在在的绿色健康食品,老大卖掉自家药水捂过的山货再来她这里拿。
有关吃到的山下买来的注水的排骨肉也仅仅是小小的谈资。浪漫的山风吹过,脚下依旧还是现实的山路。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告别女主人,忽然想起她给我介绍自己是地道的兖州城里人,为了弥补自小没在山里生活的遗憾,工作之余包了这座山,这是怎样快意明确的人生啊。
这世上,很多风景,很多人事,有的人,随风而行,只看浮云,有的人,却能坚定抓住梦想,定格瞬间,女主人定格住了一个诗意山庄,我们定格住了这次诗意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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