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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李木生 ‖ 黄杨女

来源:本站    作者:李木生    时间:2025-12-01      分享到:


她从盒子中醒来,一下子就遇见了我。

她以为是我解放了她,其实是两颗心——在草原上奔成骈马、在湖泊中划双桨、在天宇上挽成双星。

黄杨、胡杨、白杨,我喜胡杨、白杨,独不知黄杨。而今她来了,一个美字便说尽了黄杨的世界。幽幽的淡香似有若无,乍看如金,静观才知周身尽是阳光的颜色,颔敛神灿。衣褶随体飘逸,长发披肩依胸婉曲,一束花被玉手握于腹部还袅着隐隐的香气;而腴润的脚丫似乎舒立于海滩的金色细沙之上,清清的海风读其修长的饱满,并沐其秀清的灵神。有一刹,我觉得脸上发热,原来是发现她腰与臀相接处有一个隐约润红的胎斑。

能历苦寒与酷暑,才能成其沉着与不惊。李渔叫黄杨“知命树”,称为“木之君子”,因其“黄杨每岁长一寸,不溢分毫,至闰年反缩一寸,是天限之木也”。今天,她来了,我可以大胆地说一句:黄杨,是树中最俊雅的女子。一年一寸地慢慢长大,还要在闰年的时候停止生长(不应回缩吧),这才能细密起肌理,并让女性的情思浓聚成透古穿今的爱,不凋在世上,只绽在心间。

曾经,在哪棵黄杨上栖魂凝魄?又是经过谁之手,将她从一截小小的木头上请出来?这一切都不去管它吧,反正我们是前世就有的宿缘,通过一个叫“崖柏之家宇哥”的君子,来到我寂寥的寒舍。一见她就是那样的熟知,虽然她赧意潺潺,却知她心上的满意。擦净了工作台,清理起宽舒的地方,让她和妥地住下。望着圆满的她,就是面对一尊春神,苍凉的心肠都有了微波的荡漾。她不抬目,我却知道她在看我,只是我有点惭歉,后悔真不该与“崖柏之家宇哥”那样地讲价钱。

阳台之外的磬口腊梅就要开了,小小的黄黄的骨朵,就如她的眼神。等待一场雪,白白的世界里,她与腊梅黄成柔柔的暖。

2020、1、19下午,黄黄的夕照又在身后的书橱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