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杨玉强 ‖ 苦涩的记忆
七十年代,我少儿时,家在农村,冬季多与地瓜为伴。冬天,早上是一锅煮地瓜,或下点玉米面或小米,连稀加稠地吃上一碗。中午,一般会吃地瓜面窝头,偶尔加点豆面。晚上,有时吃块锅底下烤的地瓜。
提起地瓜,它如何来到我国,还真有一个传奇故事。明朝万历年间,福建长乐商人陈振龙在菲律宾经商时,发现了西班牙人从美洲带来的地瓜。这种作物耐旱、高产、适应性强,陈振龙马上想到可以解救家乡的饥荒。当时西班牙殖民者严禁地瓜外传,陈振龙冒着生命危险,将地瓜藤缠绕在航船的缆绳上,表面涂上泥巴,躲过检查,历经七天七夜航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地瓜藤带回福州,并试种大获成功,有效缓解了当时的粮荒,随后逐渐向其它省份传播。
提到"七十年代的地瓜",这勾起了许多人难忘的记忆。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时期,细粮是定量分配或供应的,很多人吃不饱。地瓜因为产量高、适应性强,无疑成为填补粮食缺口的重要食物。在很多地方,特别是在青黄不接的冬春时节,它就升级为"主食"。
有的人可能会说,地瓜不错呀,挺好吃的。但七十年代种植的地瓜品种与今天有很大不同:一是品种单一,主要是白瓤的品种;二是纤维较粗,当时的地瓜,其纤维(俗称"筋")比现在的品种要多、要粗,口感粗糙;三是几乎无甜味。
当时,地瓜的主要吃法有这么几种:
一是煮地瓜,这是最常见的吃法。将地瓜洗净切块,和少量米一起煮成地瓜饭,或者直接用水煮一大锅地瓜当饭吃。
二是蒸地瓜,在蒸馒头的锅里,放上几块地瓜一起蒸熟,作为主餐的一部分。
三是烤地瓜,虽然也有,但不像现在,更多是自家灶膛里烤。做完饭后,灶里还有余烬,把地瓜埋进去,利用余温烤熟。
四是做成地瓜干,将地瓜切成片或条,晾在地里或房顶上,直接在太阳下晒干。这种地瓜干非常硬,吃的时候需要蒸煮才能变软。
五是将地瓜干磨成粉,就是地瓜面,然后混合少量的面粉或玉米面,做成窝窝头、贴饼子。在一些地区,用地瓜面糊在鏊子上摊成"煎饼"。
六是有心的家长将地瓜煮或蒸熟,晒半干,切成条,当作美美的零食。
那个年代,为了保证冬春都有地瓜吃,除做成地瓜干外,聪明的人们学会挖地窖子(俗称为地窨子)贮存。要在地下挖约两米多深、一米多宽的深沟,用枝干与秸杆盖上,并覆上一层厚厚的土,留有一个进出口,用草苫子盖上。利用地下相对恒定的温湿度来储存地瓜,可以防止其冻坏或腐烂,这样可保存三四个月。
对于很多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地瓜可以说是"吃伤了"的食物。由于吃得太多、太频繁,最大的体味是大量食用后,容易产生胃酸过多、"烧心"的感觉,这也应是那个年代的集体记忆。
七十年代的地瓜,是那个时代的烙印。它不再是今天我们追求的美食甜品,而是维系生存的"救命粮"。它承载着一代人关于饥饿、温饱和苦涩的、叠加的复杂记忆符号。
如今,当我们在街头闻到烤地瓜(如烟薯25号)的香味时,对于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那香气里不光只有甜味,更有一段难以磨灭的岁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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