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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王文荫 ‖ 中国的“吉普赛”人

来源:本站    作者:王文荫    时间:2025-12-01      分享到:


近来刷手机,经常刷到电影《大蓬车》的视频,这是一部风靡上世纪80年代的印度电影。当时看这部电影时,大部分观众被影片的故事情节和吉普赛人的歌舞所吸引,而我却被他们大迁徙的情节深深触动——因为我感觉,我也是“吉普赛人”,是中国的“吉普赛”人……    

当今网络上经常出现一个词,说中国是“基建狂魔”。基建,包括铁路、公路、水利、电力等基本建设。工作性质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特点:流动

1970年我中专毕业,分配到山东一家电力建设公司工作。工作性质就是建设电厂。当时流动范围只限于山东境内,但想起工地的大迁徙,依然感到挺兴奋。    

80年代初,山东枣庄十里泉电厂准备扩建,第一期工程上马四台12万5的机组,这项工程指定由我们公司承建。于是,我们公司一次规模宏大的迁徙开始了。    

由于是一项大工程,当地政府很重视,已经为我们建起了生活区,包括单身职工宿舍,双职工宿舍,食堂、学校、托儿所、医院等等,整个生活区,就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小社会。    

电影《大篷车》的吉普赛人迁徙,是长长的牛车队伍。而我们迁徙,是浩荡的汽车大军。    

单身职工迁徙相对容易,他们把捆好的简单行李往车上一扔,就去乘坐火车、汽车,按时到达工地就行。   

 因为电建单位工作艰苦,女职工招得少,这样就造成了多数职工成为单身。他们每年只能在节假日或一年一度的探亲假时与家人团聚。所以,流行这样一句话: “基建、基建,一辈子夫妻两年半”。说出了单身职工的无奈。到了工地,他们的宿舍条件也相对差一些,人多拥挤,但也挺热闹。有一宿舍住了五个人。有好事者把五人的姓连成一句话“张宋管马驴(吕)”成为笑谈……    

公司也有一部分双职工。全家一起流动,没有了思念之苦,是单身职工向往的目标。我于1978年跻身于双职工行列,感到些许幸运。但双职工也有自己的苦衷。搬家繁琐。最大的问题是孩子的教育。工地虽然有托儿所、小学校,但教育质量差。孩子上完小学后,公司会联系当地中学,并派校车接送。家长工作忙,无暇顾及他们的学习,所以子女学习普遍差。所以双职工也流行一句话:献了终身献子孙。大搬迁结束后,职工便投入到了电厂建设中去,一时间,铁锤震响,焊花飞溅,哨声阵阵,吊车飞转……当庆祝胜利发电的礼炮响起时,我们的大迁徙又开始了!    

从1970年至1990年20年间,我搬迁了7、8个工地。北到德州,南至枣庄;东到烟台,西至聊城;其他还有青岛、济宁、肥城、莱芜等等,加之出差,我的足迹几乎遍及齐鲁大地。公司的业绩更是辉煌,就像公司厂歌唱的那样:   

座座电厂,群星闪烁,    

光华辉映,泰山黄河   

电力建设,光荣的事业,  

肩负着振兴中华的重托!  

进入90年代,山东电力供应趋于饱和。公司也融入企业深化改革大潮中。由原来的任务派遣,到当时的自行找活干。公司也勇于探索,从省外揽了几个工程;也在国外承包了几个小项目。但这些项目工期短,施工人员少。像以前那样的大迁徙已经不可能了。在这种情况下,公司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最主要的措施是精简机构。精简人员。先是在济南建起公司总部,又在济南济宁等地征地,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集资为职工建房。    

1999年,我在济宁分到了住房,老伴儿也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正值女儿大学毕业,我便从德州工地把家搬到了济宁,然后我又踏入工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单身流浪生活,那年我50岁!在我53岁“高龄时”,去了迄今为止最远的地方——甘肃嘉峪关工地;后来又东迁1000公里到甘肃甘谷工地。

这期间,公司涉外工程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2008年9月11日,公司首个总承包项目——印度卡玛朗加3×350MW电站项目正式签约。开创了公司发展史的新纪元,中国“吉普赛”人给印度送去的不是歌舞,是能源,是光明……   

 2009年我从工地退休回到济宁,结束了长达40年的“吉普赛”人生活。这40年的流浪,够我一生去追忆。就让我再次唱起公司的厂歌吧……    

改革大潮奔涌着我们的热望,    

祖国腾飞融汇着我们的力量,    

奋勇前进,电建工人,    

昂首阔步走向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