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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本站    作者:雪荷    时间:2024-05-14      分享到:


朋友发来几张图片,让我猜这是哪里?我看到了我曾经坐过的墙角,红色的大墙,翘起的屋角,以及绿色的琉璃瓦,还有一支伸过来的银杏树枝,上面绿生生挤坠坠的扇形叶,这是曲阜孔庙的外墙。

我曾经在秋天坐在这门楼高高的屋基台阶上拍照并歇脚,我在这儿透过翘檐望过孔庙上的天空,想着会有多少孔姓的神灵在上面,抚望自家的庙堂。

他们一定是欣慰的,在这块土地上, 没有其他的家族能像孔家一样千年不衰屹立不倒,并有越来越旺盛之感。

抑黜百家,独尊儒术,是董仲舒提出并建议汉武帝实行的统治政策和治国思想。为了进一步强化中央集权,儒家的大一统,仁义思想和君臣伦理观念与武帝时所面临的形势和任务相适应。于是,思想领域,儒家取代了道家的统治地位。

但此时思想,已非春秋战国时期的儒家思想原貌,也非孔子所要遵循的周礼,而是掺杂道家、法家、阴阳五行家的一些思想,体现了儒家思想的“兼容”与“发展”特性,在当时是一种与时俱进的新思想。它维护了封建统治秩序,神化了专制王权,因而受到中国古代封建统治者与历代儒客推崇,成为两千多年来中国传统文化的正统和主流思想。所以历史上无论谁灭掉谁,尊孔却是不变的策略,尊孔的好处对于掌权者太多了。

自从董仲舒打着孔子的名义制定出了“三纲”,他让生来平等的人有了等级有了尊卑,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等级森严。而且孔子主张“学而优则仕”,重作官,不重谋食,此种主张更加迎合了统治阶级的用人思想,一代一代的知识分子遵循所谓的正途,就是当官走上仕途,为权利所用。

千年文化思想寖染到了清朝,百业皆贫贱,唯有做官高的主导思想更甚。清代吴敬梓创作的长篇小说 《儒林外史》,以写实主义描绘各类人士对于“功名富贵”的不同表现,对于官场的盘踪错节的派系和规则有了详细的叙述,此中《范进中举》更是精彩的披露和批判。

清朝大臣们自称:“奴才”,儿子自称:“犬子”,好好的人不做偏做奴才和犬子。我身处布衣,我不知道是底层老百姓的曲解还是自私利益的保护,劳苦大众一直遵循着君君臣臣,夫夫子子,等级分明,不得忤逆,孩子真正成了传宗接代,养儿防老的工具,不允许自我的存在,不是作为一个自由独立的生命去生活。

生来平等,却被这些理法分了等级,捆绑的越来越不像人。写《家》《春》《秋》三部曲的巴金的大哥,也是在受封建礼教较多约束,使他养成了委曲求全懦弱顺从的性格以至自杀而亡。在封建礼教中人人都被捆绑,心甘情愿的被驱使,愚忠愚孝下去,掌权者可以得到更多驱使的奴才,父母得到孝顺式的孝子,如此跪拜下去,好像就适应了这样跪着的姿态,并论以姿态是否心也臣服,肉体和灵魂都被扭曲着,这是孔子学说被利用最违背人性的地方。

孔子是最早的老师,是学校雏形的建设者。教育与传承的力量也是巨大的,这也是当权者为什么要推崇的原因。孔庙里有一处我认为最神圣的地方就是杏坛,他是孔子开坛讲课的地方,他让人不分贵贱有了受教育的权利,不止是学知识,而且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让教育赋予人更好的生存,这应该是他对于全体人民最大的功绩。

很长时间我是不喜欢孔子的,因为他《论语》的那一句话成了女人的定位,让我笑不敢笑,哭也不能哭,总是扭曲自己的情绪不敢自然的显露,还有对于孔子那句话底层的曲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们没有深刻理解就认为圣人说的肯定错不了,(难道圣人真的一定都对吗?)又一再地把女人踩在脚下。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来客人,女人都是等他们吃完,才可以吃饭,干活受累都是女人,男人只需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就可以心安理得自然而然地坐在大椅子上和来客喝茶聊天,等酒菜上来推杯换盏。我不知道谁定的这规矩,但我从心里讨厌这种不把女人当人的礼数,用礼教来摧残女人的自尊,打压女人个体的独立。这种吃人的礼教制度都挂着圣人的牌子,犹如一座大山让人无从反抗。

后来我看了许多关于这句话解释,很多人认为这句话是被断章取义的,被一些一知半解或别有用心的利用,孔子也是被人利用,地下有知也是无奈的吧?所以小时候家里来客人并留下吃饭,我是极讨厌的,并不是讨厌客人来,而是讨厌客人来时我在家所处的位置。

孔庙这个季节我是没来过的,更别说这岁月堆积的青砖院墙上有这开着花的地黄。地黄的底座叶子成莲花状,中间出莛,上挑小喇叭的花朵,全身有一层毛茸茸的白毛,像是充满了灵性的光辉。不然叫地黄的它,怎么爬上了孔庙的院墙?

那些青砖在岁月与风雨的洗礼下,砖体更加的没了骨头,连棱角都失去了,焊接的砖缝也瓦解成了沙泥。今年的几场雨,几场风,地黄也就借势落脚了庙墙,这可是充满着荣耀,充满着权威,充满着仁义道德的地方,从这个瓦解的地方看世界,肯定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些想飞天的地黄,各种姿态,它一定是想借孔家的庙堂上天看看,高处的世界和地面的世界会有何不同?

果然在高处的地黄,看到了高高翘起的黄色屋基,庄严肃穆,各个朝代的皇帝赐匾,立德碑文,这些当年的荣耀,千年百年地展示给世人。他们一定明白给礼的尊荣是表率,会有无数膜拜的人前仆后继的来跪拜,天下就有使不尽的奴才,就有永固的天下。

时代在变迁,一切都在成为历史,但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是借用一切的力量,能爬上孔家的院墙,获得更多倾羡的目光,能得到更多的阳光和高处涌动的大风,无论这脚踩在怎样的基体上。毕竟民间一直都有这样的说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处的位置不一样,想法也就不一样了,我记得鲁迅说过:“暴君的臣民,只愿暴政暴在他人的头上,他却看着高兴,拿‘残酷’做娱乐,拿‘他人的苦’做赏玩,做慰安。自己的本领只是‘幸免’”。

此时已爬上孔家院墙的地黄是有多么的得意和万幸,竟而千姿百态诗意焕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