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桥 | 打死公款局长,吓跑县府知事——记民国时期发生在嘉祥大地的一个真实故事
打死公款局长,吓跑县府知事
——记民国时期发生在嘉祥大地的一个真实故事
据《嘉祥县志》1997年版大事记记载,“1925年县公款局长朱宏毅在县知事魏正洪的支持下,向全县发出“两位加一捐”的暴征令。农民杜全喜、王圣节等在仲山一带发起抗捐斗争,率众至县公署,打死公款局长,吓跑县知事。”聊聊数语记载了一个民国时期发生在嘉祥大地真实的事件。而县志背后却有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往事:
话说一九二四年军阀混战,直奉战争的战火蔓延到了嘉祥县。神州大地民不聊生,山河上下生灵涂炭。今天是直系军阀河南军靳云鄂的四、五师的人一队人接一队的穿过嘉祥县城朝东走,明天是奉系军阀张宗昌的兵一帮跟一帮朝西来,你来我往,拉锯式的打来打去没完没了。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老百姓心里象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成天提心吊胆,可是在这乱世之秋,却乐坏了整天趴在大烟炕上的嘉祥县公款局长朱宏毅。
提起朱宏毅那可是一个混世魔王,人人恨得是咬牙切齿,他是嘉祥县纸坊朱街村人。自幼吃唱嫖赌、坑蒙拐骗、欺男霸女、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后来他在城里开了个"源茂”字号的棺材铺,梢带贩"大烟”卖"老海”。还是在烟馆里,他结识了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七拉八扯,他竟当上了县公款局长。
喝人血长大的朱宏毅象一只绿头苍蝇无孔不入、见腥就沾,嘉祥过兵,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在一次酒会上,与县知事魏正洪推杯换盏之际便商量妥当。以招待过往军人为名,向全县发出“两位加一捐”的暴征令,三天内一律凑齐。
征捐命令一下。可忙坏了县衙役,坑苦了众百姓。
虽然刚收完秋,打完场,老百姓都只能用芋头叶子填饱肚子,收下的粮食还不够交租子纳银子的,哪里还有富裕钱粮再交附捐呢?
衙役们一天三趟上门儿催捐,又打又骂,搞的是天昏地暗,鸡飞狗跳。老百姓对朱宏毅是恨得牙根疼!于是就编了民谣骂他:“朱宏毅大坏蛋,老出坏点要复捐,要得屯里没粮食,要得身上没衣穿,有朝一日犯我手,找你龟孙把帐算。”
人们扒裤子卖袄,搜肚刮肠,七凑八凑的把第一次附捐快交的差不多了。
可是,没过15天。朱宏毅第二次征捐的命令又下来了,还是和第一次要的一般多,期限也是三天。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老百姓有还不完的债,纳不完的捐,嘉祥县逃荒要饭的几乎有三分之一。高山村有共有168户,逃荒的就有76户。在家挨命的都吃些芋头秧,指望什么拿捐呢?
交不上捐就抓人。打个半死再放回来,那也得纳捐,高山村的张洪福因交不起捐,朱宏毅为杀一儆百,把他打的死去活来,乡亲们把他抬回家,衙役们还天天上门催捐呢。
嘉祥城西南仲山彭官屯扛大活出力的老杜,外号“二洪砖”,实在忍不住了,就带头抗捐不缴。一传十十传百,全村人都跟着抗捐不缴,城南申村、纸坊的群众也纷纷响应,大家跟着都抗捐不缴,这可吓坏了保甲长,连唬带劝的叫老百姓交捐,
老百姓都恨透了朱宏毅,又编出民谣说,“朱宏毅大坏蛋,一次一次要附捐。身上没有四两肉。活活逼俺上刀山,有朝一日犯我手,叫你狗命染黄泉。”
十五天过去了,第二次附捐还没交上。第三次附捐又压下来了,还和第一次要的一般多,限期又是三天。
哎,官府压,地主榨,老百姓是叫苦连天。
附捐,附捐,把人的骨头都榨出油来啊!
谁能想到40天以内,连要三次附捐呢,搞得千家万户家里是一个屋里四个旮旯,真是走投无路,日子没法过了。要饭也摸不着门,钻窟窿打洞,卖儿卖女也拿不上捐。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老百姓心里都明白,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交上捐是死,交不上捐也是死,同样是死,不如鱼死网破,拼他个你死我活!
王庄的五四大刀第一个喊出,“走!找朱宏毅算账去!”这口号像星星之火,迅速形成燎原之势。
患难之中穷人心心相印,一呼百应,大家见一个往哪里去,都往哪里去。100多个庄子上的好几千人。聚合在申村,彭官屯的“二洪砖”老杜也来了,王庄的五四大刀老王也来了。成百上千的百姓汇成了愤怒的洪流。
大家约会好,乡亲们商定明天都上城里找朱宏毅算账去,在南关外集合,谁不去谁是孬种!
第二天愤怒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向南关外。到了晌午头,足足有2000多人,有的拿着梭标,有的拿着棍棒。
嘉祥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巡警,个个都刀出鞘,弹上膛,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乡亲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谁怕这些吓唬人的东西呢?大家选出了十几个代表进城去找朱宏毅。其余的人都站在南门外高声叫骂着贪官污吏。
朱宏毅仗着有兵,大模大样的站在离城不远的街上。脸上横肉丝堆的老高。朝着来的代表大骂,“我当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来找我,净是些蛤蟆老鼠的,你们也配!”。
“这狗日的龟孙!还再耍横呢!”几个代表就围住了朱宏毅,拉着他就往城门外方向飞奔,边跑边喊,“朱宏毅在这里,快来!”愤怒的人群听到了喊声。一拥而上动起手来,砸破了城南门,一股脑往城里涌。巡警还想抵挡,人们抡起棍棒,使着标枪,打跑了巡警。朱宏毅被代表们团团围住。他见势不妙,便拼死命冲出包围,撒丫子就跑,代表们紧随其后,眼看着他逃进了县公署大院。
县公署院里挤满了人。“二洪砖”跑来,见一个大屋子房门紧闭,一脚把门跺开,见三间屋子放满了大白馍,“五四大刀”赶来大喊,“狗东西,还滚不出来!”这一喊不要紧,馍馍堆里直动弹。“二洪砖”看出了门道。窜上馍馍堆就扒,扒开一看馍馍堆里藏的正是朱宏毅。
“好!龟孙子在这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劈脸就是一拳,打的朱宏毅喊爹叫娘,愤怒的人群都挤上来了,众人一哄而上,没顾得往下拉,就在馍馍堆里打起来,弄得馍馍上净是鲜血。大家你一拳,我一脚,左一枪,右一棍。边打边骂,人多拳杂,三下五去二,不一会功夫这朱宏毅两眼一翻,到西天见阎王去了!
县知事魏正洪此时一看大事不好,自知为满足私欲,榨取民膏已激起民变,老百姓抗暴捐众怒难犯,三十六计走为上,便趁着混乱,一溜烟地抱头鼠窜,直奔东门逃命去了。
朱宏毅死后,因其罪大恶极,惹得天怒人怨,故而死有余辜,又适逢乱世,官府为防止激起更大民变,只好将此事压下,暂时不了了之。
这次事件彻底震惊了腐败的民国政府,震慑了贪官污吏,展现了嘉祥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书写了历史上嘉祥人民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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