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西同 | 杏和桃
杏和桃是一对要好的姐妹。
杏和桃是一个村的,只不过不同姓罢了。
杏和桃同岁,杏的生月比桃大,桃管杏叫姐。
杏和桃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总是形影不离。
找到桃就见到杏。
见到杏就找到桃。
杏的家庭条件不如桃。
杏的父亲常年在县城建筑工地打工,母亲患有糖尿病,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弟弟。
桃的家庭比较富裕,父亲经营一木材加工厂,桃是独生女,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
桃常常拿一些好吃的送给杏。
杏有好吃的也不会忘记桃。
再比如杏遇到伤心事,桃也跟着难过。
再比如桃遇到高兴事,杏也会跟着开心。
总之杏和桃简直就是一个人。
用杏和桃父母的话说:“俩孩子比一个爹一个娘的还要好。”
杏上高中的时候,因家中有事,杏辍学了。
桃知道后,替杏难过。后来桃也死活不去学校,害的父母没办法。
再后来杏和桃到该找对象的年龄了。
一天晚上,月光很亮,地上铺满碎银。
杏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晃晃的月亮,自言自语:“今晚的月亮真美,如果和一个相爱的人在这美好夜色中谈情说爱,该是多么浪漫的事。”
躺在杏身边的桃,起身用手指弹了弹杏的额头,笑着说:“真不害羞,想男人了?”
瞬间红晕爬满杏的脸庞。杏反问桃:“你不想?”
是啊,到这个年龄,哪有少女不怀春?再说她们也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考虑考虑了。
不一会,月亮从窗户挤进来,顿时屋子里亮堂起来了。
桃伸手摸摸杏的脸,好烫好烫。
杏也伸手摸摸桃的脸,像个刚刚煮熟的红薯一样烫手。
两人相视一下笑了起来。
杏说:“将来我一定找一个老实可靠,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
桃说:“我将来一定找一个高、大、帅,有车有房,有存款的男人。”
杏说:“那种男人不可靠。”
桃说:“结婚后,最低要少奋斗十年。”
杏说:“只有靠自己努力奋斗挣的钱,才花的开心、舒服。”
桃说:“既然嫁给了他,只要他有钱,照样过得开心舒服。”
那一夜,杏一夜无眠。
而桃是带着甜甜的梦进入梦乡的。
杏和桃第一次在婚姻这个事上产生了小小分歧。
第二天,杏和桃早把昨晚争执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抛到九霄云外。
杏和桃还是和当初一样,俩人一天不见面,心里头空落落的。
杏家出事了。
一个初冬的夜晚,天空下着雨,杏的父亲骑车从县城打工回家,在路上被一辆货车蹭到在地,到天亮时才被人发现,由于抢救不及时,耽误了抢救时间,虽然保住生命,但父亲却成了植物人。
这意味着父亲的后半生全部用人来照料。
长期患有糖尿病的母亲承担了父亲后半生。
杏还有一个即将中考的弟弟。
杏家把所有的积蓄花个精光,还拉下一屁股债。
杏只有外出打工赚钱。
杏走的那天晚上,桃来到杏家,姐妹俩人抱头痛哭。
桃拿钱给杏做路费,杏没要。
就这样杏为这个家,只身去了南方。
杏走了。
桃整天无精打采,每天用手机联系杏。
开始桃打电话给杏,杏接。
再后来,桃打电话给杏,杏拒接。
桃骂杏,没良心。
桃的父亲开一家木材加工厂,效益好。在本村及镇上算是响当当的老板,桃算是“富二代。”
自从杏外出打工后,桃再也无法联系到杏,整天像掉了魂一样。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悄悄托人给桃介绍对象。
开始桃没同意,想等着杏。
父母劝道:“傻孩子,这能等吗?这是自己的婚姻大事,衣服可以换着穿,钱财可以借着用,婚姻大事不能等啊。”
“是啊,俩人关系再好,自己的婚姻大事还是自己做主。”桃想想也是这个理。
桃同意与那男人见面。
男人是邻村的,男人的父亲在县城开一家运输公司。公司名下有十几部大型运输车辆,家有资产几百万,县城有多套房产。
男人比桃大三岁,一米八的个头,五官长得也十分端正,说起话还挺幽默。
桃喜欢。
定亲的那天,整个村子轰动了,光是男人家就开来六辆小轿车,一字排在桃家大门前。
除一些烟酒之类的礼物外,什么三金三银,万里红中一点绿,共计二十万的彩礼钱,叫村里的老少爷们羡慕得直咋嘴。
父母乐了,桃笑了。
当然桃会把这高兴的事分享给杏。
桃打电话给杏时,杏接了,只听杏的电话那头“轰轰”的机器声,没听杏在说什么。
桃更生气了:“这么忙?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桃一度曾想把杏拉黑。
桃结婚了,住进城里。
杏自从那天走后,在南方一座城市里一家鞋厂打工。
初来乍到的杏,即无熟人又无技术,只好在厂里干些零散的杂活,工资低。
躺在床上的父亲,愁白头的母亲,准备中考的弟弟,还有给父亲治病欠下的十几万元债,无时无刻在杏脑海里来回晃动。
杏别无选择。
杏不甘于现状,她拼命挣钱给父亲治病,供弟弟上学。
除了家人,杏的手机屏蔽了所有人,断绝与她们联系,即便是桃,她也没有时间陪她去聊天,怕耽误每一分钟。有时桃打给她电话,她匆匆说上几句,把电话挂断。
一年里,杏除在鞋厂做好自己的工作外,每天晚上下班后,会去夜市烧烤摊或饭店做钟点工,常常到深夜。
那年冬天,天冷得出奇,一向没下过雪的这座城市,突然下起了雪。
忙了一天的杏从厂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黑下来,远处和近处一片灰蒙蒙,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在寒风中直立着,发出的灯光也灰蒙蒙。
本来身体有些不舒服的杏,想回宿舍休息,突然想起昨天她已答复烧烤店老板今天必须去,因为烧烤店的另一位钟点工,家中有事回老家了。
杏在路上走的匆忙,被一辆拉客的三轮车蹭到,膝盖被磕破,鲜血顺着裤腿流下来。
杏望着开三轮车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杏的心软下来。
老人下车后,对杏连声说道:“闺女,对不起。”
说完老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些碎钱:“闺女,咱去医院?”
“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老伴有病,白天不让拉客,趁晚上出来跑一跑,挣些钱不容易,我儿子也在这边打工,我把儿子的电话号码给你,咋样,闺女?”老人接着说道。
听老人说他老伴有病时,杏怔住了,想起躺在床上的父亲。
杏摆了摆手,让老人走了。
杏来到烧烤店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整整耽误一个半小时。
杏向老板说明一切,好心的老板不但没责怪杏,反而在收摊时一分不少的把工时钱给了杏。
杏没接老板多给的那一个多小时的工时钱。
老板硬是往杏手里塞。
老板的父亲站在一旁说道:“谁家没有过难事?像你心眼这么好的闺女少有啊。”
鞋厂老板知道杏的情况后,将杏调到生产线上。
杏更加珍惜老板给的这次机会。
厂里实行计件工资,多劳多得,杏每个月的工资比原来增加了二倍。
一年后,杏从生产线调回车间,成为车间的管理者。
杏的辛苦付出,得到了回报。
二年来,杏没回过家,只是每月将钱寄给母亲。
杏知道,父亲在母亲细心照料下,手和脚有了知觉,慢慢能活动了,给父亲治病拉下的债也归还的差不多了,弟弟也考入了高中。
杏笑了。
有时候,人一生中会祸福同临。当一些不幸降临身上时,只要坚持,没有过不去的坎,送走不幸,迎来幸福。
这不,杏的婚姻也悄悄来临。
鞋厂有个小伙子,二十多岁,叫纪,是厂里一名技术员,人老实,好学,因家庭条件不好,母亲长年患病,多年前带着父母出来打工,从一名缝纫操作手成为厂里一名骨干技术员。
杏刚进厂时,纪就注意到了杏,因为杏干一些勤杂活,往往要比工人们来的早走的晚。
纪还在老板那里听到一些关于杏的故事。
一次,老板半开玩笑地问纪:“听说你和杏老家都在山东,是老乡,你岁数不小了,问问杏有没有对象,我看你们俩挺般配,要不这个媒人我来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从那时起,纪有事无事想法设法接近杏。
杏也从纪那里学到了整个制作鞋子的技术,把每个环节,每道工艺流程掌握的及为娴熟。
杏在与纪接触中,杏没有其它想法,是因为家中的一切容不得她多想。
杏只是在纪那里学习掌握做鞋技术。
一个深秋的晚上,忙碌一天的杏为感谢这位老乡,约纪出来吃饭。回去的路上,俩人走在路旁霓虹灯下,凉爽的风阵阵吹来,干净透明的月光洒满大地。
俩人边走边唠,不知不觉已到深夜。
杏了解纪,老实可靠,上进好学,且是一个孝子,为照顾母亲,把父母接过来住在一起。
纪了解杏,心地善良,吃苦耐劳,为了父母和弟弟辛苦付出着。
第二天晚上,纪来到杏的宿舍,向杏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一个星期天,工厂放假,纪领着杏来到父母住的地方(租房)。当杏看到纪父亲时,她愣住了。
那天晚上蹬三轮车拉客,撞杏的人就是纪的父亲。
纪的父亲得知后,连声说道:“这闺女心眼好,心地善良,如果能成为我们家的儿媳妇,是上辈修来的福份啊。”
就这样杏和纪走在一起了。
由于鞋厂订单多,业务量大,需要扩大生产。
鞋厂老板花重金租了十几间仓库,并进行装修改造。
装修改造后成了鞋厂的分厂,由杏和纪负责。
杏和纪的婚期定在国庆节长假里。
结婚前,杏把父母接了过来。
杏从母亲那里了解到桃的一些事情。
桃的父亲因虚开增值税发票,被罚了个净光,到现在桃的父亲还在监狱里服刑呢。
桃结婚后有了两个孩子。
桃是在丈夫手机里知道丈夫出轨的。
一天晚上,桃把两个孩子哄睡,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丈夫去了浴室,放在桃身旁丈夫的手机响起来了,接着一条短信发了过来,不经意的桃用眼睛瞧了瞧手机,忙拿起手机观看,一条暧昧短信,桃惊呆了。
丈夫走出浴室后,桃进行追问。
最后丈夫承认了事实。
桃狠狠打了丈夫一耳光,连夜跑回娘家。
桃和丈夫离婚了。
两个孩子每人抚养一个。儿子在哺乳期间,归桃抚养。
离婚后桃回到娘家,恰巧桃的父亲出事。
桃便和母亲离开家,去外地打工。
杏知道桃的一些事情同情桃,拿出手机给桃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出现“您拨打的手机已停机”的语音。
杏和纪在国庆期间如期举行了婚礼。
第二年,杏和纪用首付购买了一套住房,一家人住在一起,杏的弟弟也准备报考南方一所大学。
一天,杏正忙着,突然手机响了,手机显示是一个来自山东老家的电话号码。
杏拿起手机问:“你好,是哪位?”
一会电话那头才有一个略带着哽咽地声音:“是我,姐,我是桃.”
“桃,你在哪里?”杏急忙问道。
桃说:“姐,听说你在南方一家鞋厂干的很好,并负责分厂,我想去你那里。”
杏说:“好啊,你现在在哪里?你啥时候过来?我开车接你去。”
桃说:“不用了,我坐车去你那儿。”
杏说:“那怎么行?有老人还有小孩。”
桃把地址告诉了杏。
杏开车把桃接到鞋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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