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张阿芳 ‖ 窦女的悲歌与复仇
一个雨天,窦女遇到了南三复。
虽是雨打桃花,因是春风送暖的时节,也不觉冷。
父亲窦廷章,只是一个懦弱好面子的农民,看到本地有名的富豪南三复来自己家里避雨,诚惶诚恐,让女儿端来蜜茶招待。
南三复惊异这样的寒门小户之家竟有这样光艳美丽的女孩子。
此后,南三复总去窦家,略施手段,便将窦女引诱到手。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会有什么心机呢?可怜的窦女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美得就像林中的灼灼桃花。
窦女怀孕了,她让南三复来家中提亲。南三复怎么会要窦女这样的贫家女呢,玩起了失踪。
天阴得可怕,虽未下雨,却也冷风彻骨。
窦女生了个男孩,窦廷章几乎气死,暴打窦女,愤怒地将孩子扔到了荒野桃林中。
几重打击下,窦女虚弱得几乎半条命没有了。
她不愿相信,那些海誓山盟,软语温存,都化成了风,化成了烟,无影无踪了吗?
她托人捎话给南三复,没有任何回音。
她偷跑出来,来到桃林,抱起还活着的婴儿,去找南三复。
窦女拍打着大门,恳求南三复见她一面。声音哀切,凄惨,可南三复下令紧闭大门,谁也不能给她开门。
窦女倚着大门,嚎啕大哭。
哭声渐渐弱了,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天亮了,人们看见窦女已经抱着孩子死去了。孩子在母亲的怀中像是睡着了,可怜的孩子,他来到世间,连一口奶都没有喝过,一丝温暖不曾领略过,便跟着母亲共赴黄泉了。
看到这样的惨状,围观的人都不禁一洒同情之泪。
窦廷章心如刀割,气愤万分,去官府告南三复,官府却收了南三复的贿赂,免于治罪。
窦廷章万念俱灰,几欲死去。
南三复又和赵员外的女儿订了亲,他听说赵员外的女儿长相很美,赵员外家又有钱。
这天,赵员外做了一个梦,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抱着孩子来告诉他,南三复负心,害母子身亡,万不可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赵员外贪图南三复富贵,执意把女儿嫁给了南三复。
过了几天,赵员外去看女儿。刚到南家门左边的一片桃林,竟然看见女儿吊死在桃树上。
他急拍门进屋,竟然看见南三复和女儿在屋内,他疾步上前,抓住女人的手说:“我女儿在桃树上吊死了,你又是何人?”
女人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死了,仔细一看,竟是窦女。
这时下人来报,新娘子在桃林中吊死了。
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伤心的父亲。
窦廷章挖坟开棺一看,窦女的尸首不见了。
盗窃尸体可是大罪,窦廷章又去官府告南三复,南三复又花了很多钱才打点好。
赵员外也不肯放过南三复,自己的女儿才过门几天就死了,南三复又花了很多钱去安抚。
经此种种,南三复家渐渐败落,名声也不好,再也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了。
又过了几年,南三复在百里之外找了曹进士的女儿为妻。
一个天色阴沉的下午,一个老太太送来了曹氏女,说朝廷选美,恐生变故。所以先将新娘子送过来,随后嫁妆就会到。
老太太说完就匆匆走了。
当时确实如此。南三复没有怀疑。
挑开红布,新娘子竟有几分窦氏的模样,南三复一惊。新娘子也不说什么,上了床,蒙头就睡。
此时,天已黑透,还不见嫁妆送来,南三复心疑,掀开被子一看,竟是窦女,对他诡异一笑。
南三复魂飞魄散,再仔细看,竟然是个女尸,眉眼很像窦氏。
南三复去曹进士家,才知曹家并没有把女儿送过去。
曹进士知道出了这等奇事,闻听南三复过往,再也不肯将女儿许配给他了。
另一件奇事又传开了,有个姚孝廉的女儿刚刚下葬一天,尸体就不见了,姚家赶到南三复家一看,正是他女儿的尸体,就这么赤条条光着身子躺在南三复床上。
姚孝廉大怒,就去告南三复。
几次三番,官府也很讨厌他,再也不包庇他了,南三复被判挖坟盗尸罪,被判了死刑。
白居易有诗: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窦氏生前是痴情小家女, 死后是刚烈的红拂。
蒲翁慈悲,他让窦女即使死后化为鬼魂,也要完成复仇,终将世间恶鬼送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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