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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牧龙 | 遗忘在乡下的野鸟

来源:本站    作者:徐牧龙    时间:2024-01-19      分享到:


故乡地处黄淮海大平原上,人口密集,植被丰富,养育着我的亲人和邻居,也滋养了许许多多的鸟类,这些小生灵伴我左右,给我的少时增添了快乐,给我的故乡增添了生动鲜活的气息。

1

地牤牛

学名为“牛鹑”,我一直以为它是野生的鹌鹑,其实地里还有一种鸟叫鹌鹑,只是两只鸟个头相近,毛色相像,好多人都区分不出来。

地牤牛只有在收获的季节才能看到,在于它不会高飞,行动迟缓,大多是在庄稼行列里穿行,平时很少能和它迎面碰到。我在家乡生活了十八年,亲眼看到地牤牛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它的鸟蛋,却是经常能捡到。

芒种时节,麦子逐渐成熟,青青原上一改往日青葱翠绿,变得一片金黄,又到了麦收季节。乡邻磨快镰刀,戴上斗笠,提着暖水瓶,开始了麦收。薅住一缕麦子,镰刀使劲往怀里带,一大把沉甸甸的麦子便割下来,排在地上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像诗人书写规范的诗行,又像阅兵仪式上步履齐整的士兵。

割不大会,便会发现麦垄之间有一团杂草和麻条编制的巢穴,像个圆圆的草帽,非常精美。里面赫然躺着几枚褐色带有麻点的鸟蛋,椭圆形,宛若宝石。每次遇到,我会将鸟蛋连窝端走,带回家煮了吃。

地牤牛已逃之夭夭,不再孵化,放在野地里,也会被蜥蜴或者老鼠吃掉,岂不是便宜了他们。80年代,这种野鸟蛋,营养丰富,口感鲜美,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地牤牛体型圆圆而矮,像个毛茸茸的球,当地人形容一个人矮胖时,会形象地比喻:“你看你长得跟地牤牛似的”

小小野鸟,体型大不过麻雀,为何以牛命名,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查询书籍才得知:地牤牛觅食时,会把嘴伸进蚂蚁洞穴,对着洞口叫,呜呜作响,声音悠长而沉闷,好像牛叫,目的是把虫子吓出来,所以得名为“地牤牛”。

我在麦田里确实听到过这浑厚的叫声。

2.苇喳子

苇喳子,学名叫大苇莺,于芦苇丛中栖息觅食,羽毛颜色枯黄,类似芦苇,乡人便形象地称它为苇喳子。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里所说的雎鸠,就是这只小鸟,它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一个小精灵。“关关”是指它的叫声。可是我却觉得苇喳子的叫声是“呱呱呱呱”,而不是“关关关关”,也许这“呱呱”叫声是我们当地的方言吧。我去楚桥走亲戚时经常能听到的苇喳子的声音。

我的故乡最有名的标志不是梁山的山,而是黄河的河。一条黄堤横亘在村子南端,我们在河道里面住,称之为堤里,楚桥在外围,称之为堤外。越过黄河大堤,便可以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荡,其下是一条小河蜿蜒曲折顺流而淌。夏季来临,芦苇长成一片绿色海洋,叶子修长,摩肩接踵,风吹来沙沙作响,在这沙沙的和声里,一只只善于歌唱的苇喳子便站在芦苇上“呱呱呱,关关关”地鸣叫,日日不息,直到初冬,芦苇被收割一空,这些关关的雎鸠才会携妻带子,远走他乡。但当芦苇抽叶,溪水淙淙时,数不清的苇喳子又从《诗经》中飞出来,落满一地,一刻不停地在苇梢上跳来跳去,卖弄着清脆的歌喉,为燥热的天气增添了不少生气。

苇喳子是筑巢的能手,在三四根芦苇间用软草织成一个碗一样的巢,而且很牢固。麦收之际,就是它产卵的季节。姑奶奶家院子后面是一片茂盛的芦苇荡,和我们村子南端的连成一片。要到芦苇深处掏鸟蛋,需要划着“筏子”去。姑奶奶家的“筏子”是用两个废旧的柴油桶制成,两端绑有空桶,上覆木板,这样就能漂浮水面,用木桨轻轻一划,几下便进入芦苇深处。

斑驳陆离的光影下,一个又一个的巢穴搭建在芦苇上端,几枚布满褐色斑点的鸟蛋静静躺在巢里。和地牤牛丢弃的鸟蛋不同,我不舍得动手拿,我觉得这是一个生灵的起初,它应该破卵而出,它应该“关关”而鸣,不应该成为美味下饭。虽然乡邻恐吓说吃了这种鸟蛋,脸上就会长“盖脸砂”(雀斑)。

我觉得乡邻的这种恐吓,完全是为了保护野生鸟类而说的善意谎言。

3

小小虫

故乡最常见的鸟就是麻雀,乡人称其为“小虫”。山东、安徽,河南,江苏,河北大部分地区的人都称其为“小虫”,只是乡音差别,有的地方听起来像是“小雀”或者“小雏”。

我觉得,地下人有多少,空中的小虫就有多少,密密麻麻,结群成片,麻雀所到之处,场面非常宏大,好像我们春节前后赶年会一样,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多而密。

院子东临有一堵砖墙,墙洞里便是麻雀的天然洞府。每年春天槐花盛开时,便有新生的小麻雀在砖缝里啼鸣,细心点你会发现,叼着食物的大鸟进进出出,哺育着幼鸟。

下雪天用笸箩罩麻雀的方法,鲁迅先生在他的《闰土》一文中描写得相当具体而详尽,完全可以作为冬季捕鸟的教科书。我们这里,捕麻雀还会用弹弓,一种由远古武器演化而来的玩具。

一个“Y”形树杈,两条从自行车里胎割就的长皮条,后面加一个布兜,彼此相连,就能制作成一个弹弓。乡下孩子往往就地取材,一会儿就砍削而成,然后再从大坑深处挖取一些粘泥,搓成泥丸,这样,武器弹药就准备完成。

树荫里,房梁上,麻雀吃饱草种,闭目养神,冷不防一粒泥丸呼啸而过,“啪”的一声,一只麻雀跌落尘埃,成了猎手的战利品。闲暇时,村里村外经常有孩子拿着弹弓,击杀小虫,有的能射中一只两只,大多时候,泥丸只能呼啸而过,射不到麻雀,只是惊起来一片,小虫“叽叽喳喳”地笑骂着,又落到了其他院落。

小虫通体灰黄,和光鲜亮丽没有一点联系,这和乡人的外表非常像,灰黄的衣衫,灰黄的肌肤,灰黄的土屋,灰黄的大地。同食一粒粟,共饮一河水,和别的鸟比起来,我觉得麻雀更像是同类、友邦。

4

光光吊锄

生活创造了艺术,也总结出不同的经验,“光光吊锄,麦子要熟”,就是农人经年累月积累出来的农耕经验。这里的“光光吊锄”,说的是布谷鸟,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时,便是小满前后,麦子开始灌浆。在故乡,布谷鸟被称作“谷谷”或者“光光吊锄”。

我家老宅后面有一棵硕大的柳树,树身最粗的地方三个成年人手拉手都合围不起来,是我们当地的树王。

树分五叉,东西南北中各占其一,虽说是叉,但粗壮程度比普通柳树都粗,夏季柳叶长满时,荫翳蔽日,呵护着我家的老屋。

五个分枝的顶端分布着十几个大大的布谷鸟的巢穴。每日里,看大鸟衔着食进去,我可以断定,上面肯定有小鸟存在。奈何树干太粗,根本抱不住,爬不上。不过这也难不倒我。我从家里拿出一段绳子,一端系上砖头,悠悠荡荡,像甩飞镖一样将绳索扔进树杈,然后两手抓紧绳子,脚蹬树身,蹭蹭几下,便上到柳树上。再抱住树杈,猴一样爬到柳荫深处。一缕阳光透过密密的叶子,均匀地照在鸟巢上,两只小鸟探头出来,眼睛还没张开,嫩黄的小嘴巴,来啃我的手,我轻轻地抚摸着小鸟,非常珍惜。初生的小鸟,还没长出羽毛,光着身子,显得极其单薄,我正着迷地玩弄着小鸟,突然,一摊白色的鸟粪从天而降,差点落到我的头上,这时候,大鸟回来了,看到我在摸它的孩子,便在我头上来回盘旋,骇得我赶忙一出溜下来。过了几天,又忍不住爬到树上看小鸟玩,如此反复,上上下下,小鸟长出了羽毛,我便从草里捉虫,爬到树上喂小鸟。

夏蝉长鸣,小鸟羽翼渐丰,我又捉了虫,爬上去喂它时。它伸展翅膀,忽闪几下,试着飞离巢穴几尺,然后又舒展双翅,飞向天空,“布谷布谷—”声声清脆,响彻在故乡的云际。

布谷鸟是候鸟,秋风一吹,便飞向南方。我不知道南方有多远,是何地,反正布谷鸟走了,要到来年春夏之交才能回来。旧巢依旧在,盼鸟何时回,幸运的是,我家柳树上每年都有布谷鸟飞回来,孵出小鸟,年年如此,直到我父亲生病,不得不卖掉了大柳树。

和我家毗邻而居的布谷鸟,今年不知道飞到了谁家。听到布谷声声,穿越我家的窗棂,我都怀疑就是哪只我曾经喂过的鸟。

5

山马喳子

故乡人称喜鹊为“山马喳子”。

在故乡,流传着许多古老的占卜术,如用茅草占卜阴晴,看水缸里漂浮的草直立还是横躺,判断是否来客人,听喜鹊叫也是乡间的一种占卜方法。如果早上或者上午,自家院子的树上有喜鹊喳喳叫个不停,院子的主人就能判定,今天肯定喜事临门,有客人来。

喜鹊常结成群体活动,白天在旷野农田觅食,夜间在高大乔木的顶端栖息。它很有人缘,喜欢把巢筑在民宅旁的大树上。喜鹊是益鸟,吃农作物上的害虫,并对农林气象有一定的判断作用,农语云:“山马喳子叫三声,不是下雨就刮风”。

中国传统文化中,喜鹊是吉祥的象征,古代的“四喜”中:家燕筑巢,喜鹊临门,喜从天降,枯木逢春,喜鹊便占其一。喜鹊作为报喜鸟,非常受乡邻的待见,他们相信,喜鹊会带给他们福气和好运。人们便会在喜鹊出没的地方丢点馒头、小米,以期喜鹊来食。

这些事例都是正面的。在故乡,喜鹊,还常常会被比喻成忘恩负义的人,有一首童谣这样唱:

花喜鹊,尾巴长,

娶来媳妇忘了娘。就是比喻喜鹊的不孝顺。

人们都希望自己年龄大了,儿孙绕膝,安享晚年,因为喜鹊有长大后就独自高飞的习性,往往被有后顾之忧的老人作为反面教材,警示子孙,不能忘记哺育之恩。

说归说,唱归唱,乡人依旧喜爱着自己乖巧的孩子,花尾巴的喜鹊也依然故我,长大后振振翅膀,一飞而远,留下孤独的老人,仰望空际,嘴里念念有词。比起颐养天年来说,子孙们的一飞冲天,更是老人们心里所期望的结果。

6.老鸹

学名“乌鸦”。

和喜鹊相反的是,在乡邻眼里,乌鸦是个报丧鸟,一身玄衣,呆呆愕愕,站在树上,“哇—哇—”叫声,好像有人大哭。

如果有人见到乌鸦落在自家院落的树上,哇哇大叫,院主人必定会拿木棍大声哄撵,再不然会俯身捡一土块投掷,以免沾染了晦气。

乡间形容一个人说话不吉利时,往往也会用“乌鸦嘴”来形容,可见,乌鸦在故乡是多么招人烦。

我专门查询过典籍,在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中,最初的孝衣,就是模仿乌鸦的颜色,提示人们像乌鸦反哺一样尽孝道。到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丧服首次确立了“五服”制度,根据血缘亲疏远近的不同,规定了五种不同的丧服,长短不一,颜色也分成黑色和白色。

古代神话中,乌鸦是一种神鸟,太阳神的图腾就是三足金乌。“扶桑之树,树高万丈,树颠有天鸡,为巢于上”,我觉得这“天鸡”就是乌鸦;“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说的“玄鸟”也是乌鸦。只可惜乌鸦的外表单一,不善言辞,江湖地位在民间一落千丈。

人类的错误认识,造就了乌鸦的不幸。

喜鹊为喜,受人待见,长大却是不孝之子,乌鸦不被人看好,受人冷落,最后却成了孝顺的典范。这如同一个家庭多个孩子一样,有的如喜鹊,有的如乌鸦,在错综复杂的家庭环境中生长繁衍。我不知道是喜鹊好,还是乌鸦好,但是如果让我选择其一的话,我也会像偏心的老人一样选喜鹊:美好,能言善辩,八面玲珑,通报喜讯。

7.

鹌鹑,

我的故乡也叫它:鹌鹑。野鹌鹑分布较少,养殖得比较多,鹌鹑的体型毛色和“地牤牛”差不多,有时候我会把二者混为一谈。

记忆中,我很少走亲戚,唯一能唤起我亲戚之情的是一个上了年岁的“姑奶奶”。

逢年过节,农忙闲暇,我都会跟着父亲去她家走亲戚。王凤楼的村外有一大片坟地,和其他坟地上种植柳树、柏树、松树不同,这片广袤的坟地上,清一色都是低低矮矮的水曲柳,老干皴裂,仪态万千,叶片细小如针,和荒草掺杂在一起,显得格外荒凉和阴森。

父亲每次走到这片茂密的坟地,便会讲鬼故事给我听:

这片坟地里栖息着一群鹌鹑,有一个人想捕捉,便在夜里带着猎枪去坟地里捉鹌鹑,他刚到坟地,就遇到一个小鬼,捕鸟人赶忙躲到树后。小鬼闻了闻:“怎么有生人气”?他便开始寻找。捕鸟人急中生智,学起了鹌鹑的叫声。

“谷追追,谷追追”…

“我吹吹,我吹吹”,小鬼听是鹌鹑,便放松警惕,却提出一个特殊要求。猎人急中生智,便把枪管递给小鬼,小鬼刚放到嘴边吹,猎人便扣动扳机,小鬼被打得一溜火焰逃跑了。

我坐在自行车前大梁上听得津津有味。

在故乡,野生鹌鹑早已绝迹,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积地饲养,鹌鹑蛋营养丰富,给人民带来丰富的蛋白质和养分。鹌鹑肉滋补性强,中药典籍记载:鹌鹑肉,味甘,性平,补中气,强筋骨,止泻痢,对大肠、心、肝、脾、肺、肾经都有很好的滋养作用。

在我心里,每每想起鹌鹑来,不是它的蛋和肉,而是童年时父亲讲给我的故事,每每听到“谷追追,我吹吹”的声音,久别多年的父亲便会姗姗走入我的梦中。

8、摇头梆子

上山直勾勾,下山滚一溜。

摇头梆子响,洗脸不梳头。

这是老家流传很广的一首谜语,这里面的“摇头梆子”就是啄木鸟。

夏天炎热,家里除了蒲扇之外,再没有更好的乘凉工具了。好多人便拎一张凉席,去树林子里乘凉睡午觉。

在故乡,树林子都是私家财产,靠在自己院子附近种植,有高大的榆树、杨树,也有柳树、槐树、桑树。大部分树木都长得高大挺拔,成为家庭一笔殷实的财富。枝叶稠密,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在树荫下乘凉是一件相当舒服的事情。

午睡正酣,树林深处突然传来“梆梆梆梆”的声音,时缓时急,时轻时重,富有节奏,惊扰了乡人的美梦。这便是啄木鸟在工作,给生有虫子的树木治病。啄木鸟嘴巴尖锐有力,坚硬的树干一会儿就被它啄开一个个洞,好像医生在为树木做手术,虫子从树干深处啄出,树木得以救治,啄木鸟便获得了“森林医生”的名号。

我很崇拜这种鸟,就像崇拜村子里的老中医一样,通过简单的望闻问切,抓些简单的中草药,就能使百病俱消。我母亲就希望我学习中医,她觉得这是一门绝学,不受政治、经济、体制等影响,是一门具有稳定性、长期性、经济可观性的技术,可以凭此安身立命,在故园的土地上安逸地生活。淘气的我兴趣不在学医上,我觉得啄木鸟头戴王冠,外形华丽,便想捉一只来豢养。

于是我就爬到树上,去啄木鸟窝里去掏。啄木鸟的洞穴在高高的树干上,外表是一个圆圆的树洞,其实内部已被它啄空,形成一个下垂很深的洞穴。我把手伸进树洞里掏,一种凉凉的感觉传到手上,我正在纳闷期间,一条绳索缠绕到我的手臂上,骇得我大惊失色,赶忙把手臂拔出,一条黑底红花的蛇正缠绕在我的手臂上,血红的信子吐来吐去…吓得我抓紧抖动手臂,人一下子从树干上摔了下来,蛇也随之跌落到地上,扭动几下,迅速爬行进了草丛…

我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惊魂未定。天呢!这么高的树洞,蛇怎么爬进去的啊?这场惊吓让我大病一场,直到今天,我见到蛇,身上都不由自主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在中国古代神话中,西王母所戴的“胜”类似于啄木鸟的冠,而蛇也是民间信奉的土神,其图案在西王母的宫殿内也曾出现,难道二者同为神职,一丘之貉,才会在非常高的鸟巢里,有蛇存在,除了啄木鸟,别的鸟是不是也能和蛇相伴而眠?

9.

事实上,故乡的鸟远不止这些,还有很多,有高飞于空际,有浮游于水面,有高占于枝头,有伏地而徘徊,它们如我的亲戚一样,久不相见,陌生到记不得模样,叫不上名字来。它们紧邻我的老家,各自逍遥地生活。我曾查询过《鲁西南野生鸟类》之类的图谱,书中记载野生鸟类150种之多,而在我的认知世界里,却只有区区不到十种。

我熟识的小鸟,就像村里的人一样,有着鲜明的性格和独特的外貌。它们和乡邻毗邻而居,习性沾染,有时候外貌和性情也和人一一对应。如花枝招展的人是花喜鹊,长得黑的是黑老鸹,勤劳的人是啄木鸟,远走他乡的人是布谷,长得矮胖、蠢蠢可爱的人是地牤牛,能言善辩的人是苇喳子,叽叽喳喳,爱传播乡村新闻的是小虫,小巧玲珑的是鹌鹑。

这些几乎被我遗忘的鸟类和我们乡邻打成一片,彼此亲近,在巴掌大的土地上,以美好的姿态,长久地存在下去。

 

徐龙宽,中国散文学会,山东省散文学会,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有文在【中国作家网】《解放日报》《中国劳动保障报》《济宁日报》《银川晚报》《海口日报》《德州晚报》等国内报刊、网站等平台发表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