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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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蓓，又不回来吃晚饭啦？”余老太凑到饭桌前，还未坐下，便先开口。

“妈，你先吃，不用等他们，随时来随时吃，锅里还有。”儿媳兰馨说着，就将一双筷子递给了余老太，正准备盛稀饭。

“连着两天都不回家，啥意思？谁得罪她了？”余老太脸色有点严肃，瞅着小女儿华楠和儿媳妇兰馨。

“妈，姐又不是小孩了，不用操她的心，没准又在加班，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华楠接过嫂子盛的稀饭，桌子上的饭菜冒着热气，把家里的兰草香暖得更加馥郁。

“你看，这都几点了？现在不来几点来？以前有过吗？”余老太严厉地看了一眼华楠，华楠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嘴里。

兰馨瞅瞅华楠，又看看余老太，端起自己的稀饭喝了起来。余老太扒拉了两口稀饭，夹着一片洋葱刚到嘴角，谁料正好瞥见了走到八点钟的挂钟，筷子随即一松，洋葱“啪啦”一声掉进了稀饭里。她一叹息，把筷子往桌子上一甩说道，“不吃了，没胃口，你们吃吧。”然后径直走到了沙发旁，重新打开了电视机。

“妈！”兰馨叫了一声，余老太也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余老太挺不容易的，有名的刀子嘴豆腐心，从纺织厂退休，干了大半辈子的车间主任，养育了一儿两女。儿子华忠是辖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大女儿华蓓是当地三甲医院儿科的副主任医师，小女儿华楠是小学语文老师，儿媳妇兰馨充当了家庭全职保姆的角色，孙子华夏已是初中的寄宿生。老伴走得早，余老太独自将三个孩子拉扯成人，先后把他们送上各自理想中的岗位，要说最大的心思，那便是两个女儿还迟迟未出嫁。余老太刚入花甲之年，身体硬朗，思路清晰，脾气不减。

“妈！”华忠推开房门，站在门后换上了拖鞋。余老太只是瞥了一眼儿子。

“怎么又回来这么晚？今天不是不该你值班？”兰馨起身准备给华忠盛稀饭，顺口问了一句。

“忙！”华忠到洗漱间洗了一把手。

“你的生活里除了一个忙，还能有别的吗？”兰馨的脸瞬时拉得老长，语气里隐藏着积劳成疾的怨气。华楠抬头看了看嫂子。

“妈，吃饭了吗？”华忠刚到餐桌前又起身，继而扭头又问了一遍，“妈，您吃饭了吗？”看老太太还是没吱声，便小声说道，“妈今天怎么了？”

华楠凑到华忠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华忠听后再次起身，刚想往余老太身边走，老太太一挥手说：“我吃过了，你们吃吧。”于是，餐桌上的热乎气渐渐消磨了一家人的尴尬。

余老太一家住在市郊区，房子还是纺织厂当年分配的经济适用房，几经改装，逐步兼容下了一家老小。他们家住一楼，有个院子，这是余老太引以为豪的事情，因为她可以在院里种些花花草草，发展人到晚年的兴趣爱好。自从儿媳进了老余家的大门后，余老太便开始种兰草，又将兰草专门搬到屋里去养，且呵护有加，可她那嘴有时还是不肯饶人，花花草草逐渐适应了她，儿女子孙也慢慢适应了她。春夜的市郊显得黑咕隆咚的，缺少市中心的灯火与喧嚣，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静谧，适宜人居住。平时，华蓓需要开车二十余分钟才能从单位到家，若是遇到了晚高峰，则要花费半个多小时。夜深人静了，华蓓的车还未出现在乡间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