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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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寒假，毕业班的学生们没有放假。玉说和同学们是在年三十下午才从学校回的家，算是在家过了个大年初一，在正月初二一大早就赶回到了学校。回到学校后，学习是一天比一天紧张，同学们都是不用老师扬鞭自奔蹄。

按照爹娘给玉说在农历正月十六完婚的交待，他为了能多复习些功课，一直到了十五这天中午，才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在向老师请假时，为了避免再出现结婚登记时的尴尬之事，在请求保密的同时，自己是不动声色的谨慎了再谨慎。天知道，这事还是让仙爱和秋芸两个同学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当玉说走出校园出了村，快来到魏家林时，仙爱和秋芸两个同学忽然从路旁的斜么岔子的小道上走了过来。就只见她俩一人抱住玉说的一只胳膊，两眼泪汪汪的各自诉说着对玉说的爱慕、想望、期盼得到的贴心情话。

待诉说了好一阵子后，在玉说无奈的一再请求下，两同学才很不情愿地慢慢放开双手，随后每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塞给他，并声音阴沉地送上了祝福的话语后，仙爱说：“这钱是俺一毛、两毛、五毛积攒下来的，这钱不多，只有八元，算是姐对小弟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玉说看着递过来的贺礼，激动的说：“谢谢两位姐姐的祝福，但这贺礼我是坚决不能要！”因为让玉说知道，在这个极其困难的年月里，八块钱对一个中学生来说来之是何等的不易，又是何等的重要呢？！仙爱和秋芸见玉说不收，也真的要急疯了，当面就要撕毁。看到这强人所难的一幕，真的是让玉说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他只得用伤感的话语，连声说道：“对不起了，请原谅小弟的年幼无知！”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又默默相视了好长时间，才恋恋不舍的各奔东西。

玉说是一路上脑子乱哄哄的，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待吃了晌午饭，穿戴一新，在本家大爷的带领下，拿着香火来到祖坟上祭拜后，按照近、远，又挨个到五服内的各个族长的神位前给予祭拜。到了傍黑上夜影的时分，玉说又在大爷的带领下，来到村头给天上地下的神灵一一磕头作了祭拜，这个结婚“沿礼”过程才算圆满结束了。

玉说迎娶新媳妇，在大爷的一再提议坚持下，爹娘原定好的说是大娶。说是租上两领花轿，配上有朋友送的两班响行(吹奏乐队)来个风光风光。玉说爹的上级领导知道这个打谱后，专程找到玉说的爹说：“现在正在大力提倡坚苦朴素的风头上，你是党员，在单位里又是个领导，得注意一下影响啊！”就上级领导的这一席话，让爹娘改变了主意。在正月十六这天早上迎娶新媳妇时，从生产队里套来一辆马车，由邻居家的三木哥赶着，跟着个娶亲婆、一个抱鸡的孩童和一个放炮仗(鞭炮)的老头，没多大动静的就把新媳妇给娶回了家。

新媳妇进了家门，让村里不少小媳妇、小娘们和大闺女们都惊喜的了不得，羡慕的是直眨眼。都咯咯嚷嚷议论着说：看，人家这小篹一挽，银叉针一别，首饰一配答，比上学唱歌跳舞、玩花船时还俊俏；看，还是上过学的人思想大方、有觉悟，人家做新媳妇连个蒙头红都不顶，敢破除孔老二封建的旧风俗。众人说这叫敞亮。但是让街坊夸得最多的是：新媳妇娘家给陪送的柜橱桌、衣柜和花皮箱这“三大件”嫁妆。有的说新媳妇娘家陪送的这“三大件”嫁妆，在咱庄就是个南阳湖里漂锅拍，给盖湖了；有的说这在咱庄上是粮食囤上挂摺子，给冒尖了；还有的说……

人们之所以这样夸，是因为村里有不少大姑娘出嫁和小媳妇们在过门时，大都是小包袱一提，单身一人，啥嫁妆也没有。就是最讲究的人家，顶多是陪送一套桌子柜。

送婆娘给闹喜的人们介绍说：新媳妇娘家是个讲究爱面子的人家。她娘觉得女婿是个中学生，公爹是个给公家干事的场面人，咱嫁闺女不能太寒酸了，就是再穷也得给拿出门去，不能让自己的闺女在人前没面子。就这，她娘就把自己正用着的柜橱桌和衣柜，找人修了修，又刷了层漆做嫁妆送给女儿。在部队当兵的新媳妇的哥，觉得这两件翻新的家具作嫁妆对不住小妹妹，就把积攒下来的三十元津贴费寄回家，给小妹妹买了件新款式跟形势的花皮箱，和一对超形势的高级梳妆盒。

后来，玉说听媳妇说，她的这对老式嫁妆原本是姥娘的嫁妆，待娘出嫁时，姥娘就陪送给了娘，最终是娘又陪送给了她。

第二天，玉说吃过早饭后，停也没停，就急三忙四的赶回了学校。新媳妇按照“接二还三”的民间风俗，待吃过晌午饭后，被娘家来人给接走了。

回到学校后，让玉说第一感受到的是秋芸和爱仙没有了先前的炽热，给出的是待答不理、横鼻子拉眼的冷漠。特别是秋芸，她那撒尿擓肚皮，连嗤沫带挖苦、不热不冷的态度，让玉说复习起功课来是满脑子里乱糟糟的，被戏弄得真有些受不了。万般无奈，玉说只得给秋芸递了个二指大的纸条，求她不要这样作弄人。秋芸回给的小纸团写的是：“星期六跟姐回家一趟！！！”连加了三个感叹号。

可是，让秋芸寒心的是，对这个强人所难的“命令”，却让玉说来了个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逼迫着这个傻小子给不哼不哈的“忘得”个一干二净，使得秋芸伤恼得痛哭了一场。

这场爱情风波过去不久，秋芸闪电般地谈上了恋爱。谈上的对象是二班的一名班干部，家和玉说的村庄相距只有三里路之远，同在一个管区。秋芸为了报复一下玉说对自己的舍弃，在结婚时不仅特要求男方要大娶，而且在迎娶的来回路上，还必须要经过玉说的家门口，热热闹闹给吹打上一番，来很很刺激一下玉说这个负心汉。对这，只知道求学上进的玉说根本就不懂，别说让他伤脑去堵心了。

秋芸结婚退学不久，仙爱也不知是动了哪根神经，也跟着辍了学。回家不久，经媒人介绍，远嫁到了东北黑龙江、一位比她大近十岁的乡下人。后来，她在给玉说的信中写道：“姐就好比一只孤雁，一翅子飞到了寒冷袭人的大东北，远离了家乡，没有了亲人，再也难以相见我心目中想望得到的好弟弟，实在让人伤心透了……”

看了来信，让玉说从中也没能理顺个头绪、理解出个啥意思来。只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这都是剃头刀子一头热，你自个找的，与我干系不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