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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徐振宽 ‖ 白马河畔 麦秸垛

来源:本站    作者:徐振宽    时间:2025-10-10      分享到:


铁柱来到胡同口,藏在了东排屋后的阴影里,听到义茗轻步过来后,便想和义茗来个亲热的拥抱,不料义茗闪电般地伸出右手,逮住铁柱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扭了一下,疼得铁柱像触电流般浑身扭曲着,嘴巴本能地张开想叫唤,义茗的左手早已伸了过去,堵住了铁柱的嘴巴。铁柱原地蹦了蹦,然后左手伸向被扭的部位,不停地揉搓着,右手伸上来,结结实实地盖住义茗的小手,一块严严实实地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义茗笑了笑,想收回自己的左手,但铁柱的大手就是捂住不放,还用嘴唇亲个不停。

义茗小声地说:“我扭的对不?你该扭不?扭得疼不疼?”

铁柱先是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又一个劲地摇头。

义茗笑着说:“这回就饶了你。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扭紫!——你说话呀!”

铁柱用左手指着自己的嘴巴,比划着,意思是义茗不让他说话,还堵着他的嘴巴了,并做了个求饶的鬼脸。

义茗用右手做出去挠铁柱胳肢窝的动作,铁柱看了,只好将自己的左手松开,顺势再抓起义茗的右手,紧紧地牵着,想向村东走。

“再去村东的榆树林不合适了,大傻瓜,一是天冷了,那里坐不住了;二是今晚的月光这么暗淡,那里定会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憷。”

“那去村北的打麦场?那里既近,还有一个个麦秸垛能挡西北风,暖和些。”铁柱看着义茗说。

义茗点了点头。

来到打麦场,义茗从东北方向找了个偏僻的麦秸垛,在麦秸垛东南,抽出几把干净的麦秸,平铺在地上,然后背靠着麦秸垛坐了下来。铁柱蹲下身来,屁股还没着到麦秸,便又猛地直起身来,一边用手捂着屁股,一边小声地叫道:“疼,还疼啦!你也不心疼,这么下死劲地拧!”

义茗笑道:“你就装吧!——快给我坐下,否则,我就再……”说着又伸出了手。

“好,好,我坐下,我忍着疼坐下还不成?”铁柱装作呲牙咧嘴的样子坐了下来。

“快给我老实交待,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让什么花呀什么朵呀的拈惹住了,忘了我了?”

“我的小姑奶奶,我敢吗,即使你借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呀!”

“我觉着你也不敢。”义茗笑着说。

铁柱情不自禁地捉住义茗的双手,想温情地抚摸抚摸,却忘记了自己手掌内布满的新的撂旧的的茧子,像砂布一样粗糙。义茗感觉到异样后,连忙抓起铁柱的双手,放到自己的眼前,就着月光看了又看,然后举起铁柱的双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两行热泪顺着铁柱的手指就滚流了下来。铁柱一边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的,真没事的,不就是出点力吗,我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有的是力气!”一边想抽回自己的大手。无奈义茗的手抓得更加用力了,铁柱只好顺着她,轻轻地吻了吻义茗的额头,继续说着:“没事的,真的没事。你摸摸我的胳膊——多结实;你再摸摸我的肩膀——多壮实。”铁柱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义茗放开铁柱的两手,扑在了铁柱的怀里。铁柱拍了拍义茗的后背,轻声说:“把眼睛哭红肿了,一会回家时,怎么向妈妈解释呢?”

义茗的手碰到了铁柱衣袋里的手电筒,掏出来,想用手电照着细看看铁柱的手和脸,吓的铁柱连忙说:“可不能打开,一打开,不就告诉别人这里有人吗?”又拍了拍义茗的后背,说:“我都告诉你,如实的告诉你……”

义茗点了点头,松开自己的手,想看着铁柱的脸,但铁柱还是用双手搂着她,便用手擦了擦眼泪,斜依在铁柱温暖的怀里,静静地听他说。

“从进学校的第三天起,我就打定利用周六、周日两天的时间去附近的建筑工地打工挣钱的主意,我不想再加重爸妈的负担了,他们太不容易啦。当天晚上,我骑着自行车在学校周边逛了逛,别说,在学校北边三里地左右,还真有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第二天中午午休时,我又去了那个工地,找到了施工的包工头,向他说明了我的来意后,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可以,工地上倒是真缺两三个小工,只是怕你干不了,和灰搬砖的活是很累的,你这么年轻……’我说:‘这个你放心,在家里时,什么农活我都干过。’包工头又问我:‘中午,我们这里管顿饭;晚上嘛,你晚上还回学校吗?’我先是一愣,接着便猜测他是想让我晚上在工地上睡觉,帮着守门的老头看工地,于是,我问包工头:‘这里有住的地方吗,如果有的话,我就不回学校了,只是……’包工头又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说:‘你小子年纪不大,倒挺精明的!行,我给你白天记一个工,晚上记半个工行了吧?’我说:‘行。’然后我又问他:‘一个工多少钱?’他说:‘熟练的壮小工一天23元,你才来,又这么年轻,给你个整数吧,每个工20元。我也不亏待你,再加上晚上,这样,你在这里一整天,我给你30元。’我一盘算:这样,一个月下来可以挣240元,不但生活费有着落了,还能有些剩余,便点了点头。我接着说:‘出力干活,请老板放心,我是不会偷懒耍滑的,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工钱要每两天一结,我要指望这个在学校里吃饭呢。’老板听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爽朗地说:‘行。’”

义茗挣脱铁柱的怀抱,再次抚摸起铁柱那粗糙的手掌,过了一小会,才柔声问道:“你的同学没发现你在工地上干活吗?”

铁柱笑了笑,说:“这一点,我当时就想好了:买一身工作服,平时放到看工地的田大爷那里,去干活时就穿上;星期天晚上,在工地上干完活,先简单地洗洗手和脸,换上在学校里穿的衣服,然后直接去学校澡堂里洗个澡,就可以了。当然了,每周五下午放学后,我都会给同学们说:‘我回家去了’。”

义茗又是爱又是怜地说:“真有你的,安排的竟然天衣无缝似的!对了,我记得周末有下雨的时候,工地上应该不能干活吧——总可以歇歇了吧?”

铁柱语气平静地说:“周末下雨时,我就去市中心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购买一些香皂、牙膏、毛巾等日用品,然后去每个男生宿舍,以略低于学校商店里的价格出售,倒是也能卖出一些,挣个十块八块的。”

“那你的学习呢,没耽误吧?”义茗抬起头,郑重地问。

“学习嘛,你放心,我一点也没落下。当别的同学上课看武侠小说,或者是在自习课上趴着睡觉时,我都在专心地学习或看书。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在班里总是前十名的。只是……”

“只是什么?”义茗急忙问。

“哎,大多数教材的内容偏于理论,而且有些陈旧,老师们的授课方式也过于传统、单调,提不起学习的兴致来,”铁柱摇了摇头,接着说,“几乎和高中时一样,除了背,就是写,缺少我看重的技能实践和能力提升方面的培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依靠自己去努力了。”

义茗点了点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铁柱,然后问道:“还有时间与体力打篮球吗?”

“周三和周四的下午,还有每周两节的体育课上,陪着同学们玩一会——晚上好好地睡一觉,第二天早上体力就能恢复过来,没事的。”

义茗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回学校,明天吗?”

“明天一大早。”

“铁柱,学业本身就挺繁重的,如果周末再去工地上干活,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了,你有别的打算吗?”

铁柱用双手轻轻地托着义茗的脸,目光含笑地说:“我打算找家校外辅导机构,在周末时,给需要的中学生辅导数学或物理,我对这两科还是很自信的。”

义茗两眼闪光地点了点头。

“义茗,我说的差不多了,该你说说呢,这三个多月你干了些什么呢?”铁柱轻轻地用手指帮义茗理了理两鬓的头发,然后接着说:“你让张燕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是只有‘想我’这两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