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凤霞 | 过年,给我留下的美好记忆 济宁作家网—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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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凤霞 | 过年,给我留下的美好记忆

来源:本站    作者:邓凤霞    时间:2024-02-04      分享到:

进入腊月,随着春节的一步步临近,我的思绪也伴随着春节的脚步,时常被带入儿时过年的各种场景之中。

在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很艰难,内心却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期盼。人们对过年的向往,以及忙年时的喜悦之情,总能溢于言表。

期盼过年,是因为渴望美好;忙碌着过年,是因为新年会有新气象,会带来新希望。所有的不顺心、不愉快都将留在今年,美好的一切,期待来年的呈现。

基于此,进入腊月后,大人对小孩子说的话,在用词和句式上开始有所限制。有祸兆的话不能讲,不吉利的词不能说,要说就说过年的话。

那时候,每到忙年,妈妈都会把灶房搬到院子里来,所谓的住房小、厨房小、房间里施展不开等原因,只是借口罢了,最重要的是,这样拉开阵式地忙年,才更具过年的仪式感;明亮开阔,才能彰显忙年的隆重和壮观。表达的是对过年的重视,体现的是妈妈内心美好期盼的投射。

“三祭灶,四扫屋,五蒸馍馍,六杀猪”,这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对过年的指导性规程,也是经过实践得出的结论。的确,对于每一项工作,没有一天的时间根本干不完。就拿蒸馍馍这件事来说,妈妈要在头天晚上睡觉前活上面,第二天面醒发好后扒出来放在面板上,再活上第二批面,然后第三批……,循环进行。妈妈要把一盆盆的面柔成面坯,放入锅中一锅一锅地蒸出来,还要再蒸一些花糕、豆包等花样。那时候过年蒸馒头是要蒸的盆满钵满才行,预示着来年的五谷丰登、粮谷满仓。其工作量之大,工作时间之长,是可想而知的。每到过年蒸馍馍这一天,妈妈都会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到天黑,忙得不亦说乎。

看着妈妈忙碌而疲惫的样子,我很是心疼,就会时常跑到妈妈身边问:“妈妈,馍馍蒸完了吗?”妈妈会慎怪地告诉我:“要过年了,不能说带有‘完了’的话,要说‘齐了’、‘好了’,过年要说吉利话,来年才会吉祥如意”。作为小孩子,一旦疯玩起来,就把妈妈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我会不断地跑到妈妈跟前问同样的问题,妈妈总是满脸堆笑地、不厌其烦地给我纠正。当时的我年龄小,对此不太能理解,感觉妈妈是不是有些封建迷信。实际上,这是妈妈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愿景。过年说吉祥话这件事,让我印象深刻,对我影响深远。

过年要挂红灯笼,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营造的是节日氛围,象征的是吉祥如意,表达的是对光明和美好的期待。

每年临近过年,儿时舅舅家挂满院子的大红灯笼,总会在我眼前晃动,瞬间把我带回到那个喜庆祥和的美好时刻。

姥姥家成分不好,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我四舅没有在婚嫁的年龄娶上媳妇儿,这并不代表四舅不优秀。相反,我常听妈妈讲起,四舅自幼心灵手巧、聪慧过人,长大后更是沉着稳重、相貌超群、才华横溢。任何物件,只要四舅一过目,他就能立马效仿出来。但是,一个出身不好的人,再有才华也无处施展,只能是自娱自乐罢了。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过年时,四舅做的各式各样的灯笼,与目前各种灯会上的灯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四舅做的灯笼生动有趣、花样繁多。有圆形的、椭圆形的、长方形的、长圆形的,形态不一,风格迥异。过年时,姥姥家满院子的大红灯笼,营造出红红火火的年味,展现出非同凡响的美丽。

四舅灯笼的制作工艺,由于年代久远,我已记不清了,但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那一个个闪烁着无限光芒的大红灯笼,带给我的兴奋和愉悦,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也因此,四舅做的灯笼也就永久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此后经年,我对过年的向往,又何尝不是对四舅做的红灯笼的一种期盼呢?

过年穿新衣,也是儿时渴望过年的重要因素之一。我家姊妹四个,即便家里生活困难,穿新衣过年是必不可少的。当然,想全身上下换然一新那是奢望,每人一件新上衣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们的新衣都是妈妈亲手裁剪缝制的,穿着妈妈缝制的新衣过新年,走在人群里,感受着大人孩子投来的羡慕的目光,对一个孩子来讲,过年的幸福感莫过于此。

转眼半个世纪过去了,每逢过年,以往过年的林林种种总是在脑海中浮现,让我回味无穷又没齿难忘。

今天的中国国富民强,百姓生活富足,过年的意义已不再满足于穿新衣、吃美食等,而家人团聚、共享天伦,才是过年最重要的仪式感。

时过境迁,如今的过年之于我,仪式感有增无减。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去妈妈的坟茔,请妈妈回家过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

写于2024年2月3日 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