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龙 | 原野之上
从小生活在农村的我,对于野草的熟识和喜爱,似乎源于骨子里的一种情愫,老家有几种野草,带给了我很多乐趣。
茅草,这种野草大多分布在水源附近、水渠底部、大坑两侧,凡是水分充足的地方,这种草都会生长的枝繁叶盛。茅草像一把扇子,圆圆的铺满一地,中间挺立着长长的茎杆,足有一尺多高,茎的顶端又散开成叉,状如古代的兵器“矛”,所以当地人形象的称之为“茅草”。我经常拿茅草的茎杆做玩具,说白了,是做占卜工具。在老家,好多人都会用茅草的茎杆来占卜阴晴。先将生长肥硕的茎杆掐下来,用小刀在茎杆的中间划开一个十字,然后拉着切口向两边扯。如果能扯成均匀的长方形,就代表明天为晴天,如果扯不成长方形或者扯断,则代表明天是阴天。这个方法准不准确,很少有人去计较,只是这种野草占卜的游戏让人们乐此不疲,常常拿来玩。
另一种可以拿来玩的野草是“野谷苗”。“野谷苗”长大后,会结出状如谷穗一样东西,比谷穗小,毛茸茸的,非常可爱。我会采集好多“野谷苗”穗,用它编制成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抑或编成一个老虎,拿在手里,穗子高挺而富有弹性,自带绒毛,非常形象,是我们每个夏天必玩的一种天然玩具。我的邻居春花还会将好多穗子编在一起,形成龙、凤一样的吉祥造型,插在家里,引得好多邻居围观。
我从读书一直到大学,这期间的所有暑假,都是在原野上割草度过的。午后的田野,经过中午的烘烤,整个空间热烘烘的像个蒸笼,狗趴在阴凉地里伸着长长的舌头,地瓜叶子也蔫头蔫脑地伏在地上,通向原野的路,浮土飞扬,烫得脚疼。我会背着草筐,每天下午准时出现在原野里。
风吹过,玉米叶子沙沙响,整个原野里,难得能看到一个人影。蹲在青纱帐里,我脑子里便会浮现起大人吓唬孩子的故事。为了阻止孩子们去地里损坏庄稼,大人常常吓唬孩子说:玉米地里有“打戏班”的人,会挖小孩子的眼睛。这些话语让我极度惊恐,常常是一边薅草,一边警惕地东张西望,唯恐发现“打戏班”的人出现在田野里。
神奇的原野给了我无限多的馈赠。
七月的原野上,几场暴雨过后,到处长满了野谷苗、水稗子、拉拉秧…这些都是我所喜欢的野草。尤其是“拉拉秧”,一薅一大把,晒草又出数,深受我的喜爱。我专拣茂盛的“拉拉秧”薅,一落落、一堆堆野草在我身后排成了长队。
薅草也经常会有意外收获,比如说能从草丛中发现一株野瓜野果来解馋。田野里,黑色的小珍珠是“龙葵”,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枝头,一粒太小,不值得吃,索性我就摘的满满一堆,大把大把填进嘴里,甜中略略带着苦涩。黄色的是野瓜,隐藏在野草最深处,静静地成熟,要不是那些沁人心扉的香气,我也不会发现野草深处还有一株野瓜。要不是那种成熟的气息,我估计这株野瓜,直到复为泥土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它也曾经倔强的萌发,努力的成长,骄傲的开花,淡定的成熟。
故园的野草陪伴我度过多彩的童年。
谁人不是原野上的一株草,在她宽大无私的的土地上破土而出,茁壮成长,无论你走多远,都是故乡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
徐牧龙,本名徐龙宽,现居济宁,中国散文学会、山东散文学会、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有文在国内报刊平台发表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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