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孟萌 ‖ 回乡记 “圣城曲阜·最美记忆”征文入围作品 济宁作家网—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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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孟萌 ‖ 回乡记 “圣城曲阜·最美记忆”征文入围作品

来源:本站    作者:孟萌    时间:2024-08-17      分享到:


斑竹打开了烟雨的壁垒,晨光如一盏温和的吊灯照在一寸青茸上。谷雨时分,城市边缘敞开了绿色出口。

我体内那匹白马,腾进空山新雨的召唤,沿着那缕炊烟,走向枣红木的原乡,向阳坡上几顷滴翠的草甸。 

回尼山的时候,沿途的新麦已经剔出混迹其中的稗子。阳光照着我土质的心,土气的小名,那幽香的扬花,赐于了黍稷章印的行关牒文。这一程,都顺乘在故乡的风向,被照拂成赤子。

一路向东,最早的曲尼公路现在叫做滨河大道,两侧的村庄已经遍地耸起层楼,一些商住小区,乡村回迁房比邻而立。息陬东,如今是全国有名的高铁站——曲阜东站,这条横穿东西,纵贯南北的铁路线成了鲁西南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它迎来送往,每天朝阳的照耀下,来自济宁周边地区的人们纷至沓来,他们拎着生活的行囊,赶往各自的目的地。这儿成了无数人梦想的起点,也是无数人归家的灯塔。

作为曲阜人,我亲眼目睹了古城巨变是怎样从一条铁路线的腾飞而开始的。经济先行,一条铁路打通了曲阜通往全国,世界的门窗,雄厚的资本不再因为狭小而略过曲阜,外贸不再因为繁琐而忽视曲阜,大量的商机涌来,大量的先进城市建设经验输送进来,进一步改变了曲阜人民的思想,这片土地文化积厚,新时代的曲阜人民更加具有独特的人文气息与儒商气质。二十年来,各种合资,独资,民营企业雨后春笋般在经济开发区发展并壮大起来,让曲阜,不仅仅是一座文化古城,更是一座现代古典交融的多元城市。不得不说,曲阜高铁东站,已经成为曲阜一个不可或缺的地标象征,它见证了这个文化古城的日新月异。

继续向东,就要看到生我养我的故土——尼山了!又回到鲁源村,这个春日迟迟的午后我终于回到我的村庄。见到祖母时,她正坐在院子里,鲜艳的阳光象闪光灯一样照在她的脸上,一株木槿努力地开放着白花,点缀着这个慈祥的老人。我一时怔在那里,直到她眯着眼睛看着我,努力地从岁月的沟壑中醒来,直到她笑着,轻声叫出我的乳名。

鲁源村,一个有着浓厚神秘气息的村庄,一个被始祖文化,儒家思想深深浸润的地方。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内心充满了骄傲与荣光。我的老祖母,像这个村落上古的族长,呵护着我成长,并在我成长的时光中,一步步寻根溯源,慢慢打开尼山鲁源的遗世之美与千年峥嵘。

鲁源村是伟大的先哲,孔子的父亲叔梁纥生活过的地方。春秋时代为鲁国陬邑的属地邾城,也称小邾国城。小村东临大沂河,南邻昌平山,下面有鲁源林。《史记》曾记载:“昌平乡也。”近代名人康有为手书“古昌平乡”石碑立于村中。因昌平山下多泉,泉水汇入沂河西去,乃鲁水之源,故村名为鲁源。

八十年代的鲁源村是贫瘠的,那时候我们家只有一亩不到的耕田,每年夏收,我们会在整个村子的田野中捡拾遗落的麦子,攒够我半个学期的口粮(那时兴用麦子换白面馒头)。村北哑巴沟有四分棉花田,这在当时是经济价值极高的作物。小时候看到祖母每一次在昏暗的电灯下数棉花袋的时候,仿佛世上所有的甘甜都浸润着她……

村庄东邻的尼山水库,几乎承载了我所有童年时光。水库碧波浩淼,渔网浮织,这儿水质干净,湿度适宜。从我记事起,抓鱼是最让人开心的事,红鱼,泥鳅,草鱼,只要带个小篓,保准装个满。而水库里的这些生灵,也养育了代代库区人,让这里的孩子顺利长大。如今尼山水库已被列为省级重点保护水利设施,也是更多旅游爱好者打卡拍照的网红地。夕阳西下,余晖胜金,照在水面上,两岸山群安宁,倒映其中,令人无限遐想,乐而忘返。

风云变幻,物换星移,如今的鲁源早已旧貌换新颜,尼山圣境的开发让古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乡亲们搬到了政府安置的别墅区,独立庭院,二层小楼,按照国家标准回迁小区建设,配套设施一应俱全,房屋地暖,文化广场,停车场,健身房,幼儿园。世代农耕的村民,也因乡村重建开发而改变了人生,大量的就业机会,让他们走向崭新的生活里程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在新的光景里,走向了新生活。

祖母领我回到小区的新家,她又烙了油饼,我像饿了许久的顽皮小孩,狼吞虎咽吃个精光,捏嗦起散落于竹箅的每一片葱花,我爱那焦嫰的香味!我们娘俩又泡了茉莉花茶,我围着她说啊说,她看着我笑啊笑,就像我幼小时在她的怀里,生命的风,那么轻,那么安宁。

饭后,我去了老村旧址,凭着儿时忆,找到了老屋故址,也找到了我家中的那口老井。现在的东鲁村,西鲁村,老村已经成为了济宁文旅重点开发的新旅游景点——鲁源小镇,集研学、购物、娱乐为一体的大型文化旅游项目,目前百分之三十的规划已经完工。站在老井旁,看着远处轰鸣的机器与各种探照灯,让人不禁感叹,那些困厄的日子已经远去。新农村,新农民,正在充满生机与富裕的道路上前行!离开旧居的时候,巷口黄色的夹竹桃张开了怀抱,那棵百年的刺槐落下了来自星空撷取的欢笑。

拾阶往北,从哑巴沟旅游专道去夫子洞,这魂萦梦牵的地方,这千年闪烁的名字。你可以第一次听闻鲁源村与尼山,却一定无法改变对一个先哲的敬仰。是的,这里是孔子的生地,那口狭窄的石洞与石床亘古千年,扳倒井安静地还在讲述那个古老的传说,虎哺鹰伺的神奇佳话。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这圣境赐与了我诗礼银杏的芳华浸润,在那木质的甬道染上清白之品与君子之风!而今观川亭上,时间涛声穿过智源溪,沂河东去里,“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依旧声闻千古。

此刻,我多想化成阶前的一条夏虫,把前世今生都交还给明净竹磬。多想卧在古夜潮涌的洞口,让每次汐渐打湿这回归的身体。

尼山圣境,我找了半天才找到新景区的入口。我坐上摆渡车前行,其实,我是如此明了,只要穿过二街的胡同就会到达圣人像。此刻,我和所有的观光者一样去打探他们的新鲜,而我,要去打探我的旧年。

我是如此熟悉这园区的前身,这儿是南河,那儿是苹果园,甚至我家的地瓜地。圣人像被新的雕花玻璃笼罩着,折射着古铜色的光,新时代的发展让这里犹如新生。

圣境占地35平方公里,圣境一期作为度假区的核心景区,规划占地8平方公里,总体创意为“孔子的世界,世界的孔子”,功能定位为“文化修贤度假胜地”和“世界级人文旅游目的地”,核心文化主题为“明礼生活方式”,是一项集文化体验、修学启智、生态旅游、休闲度假、教育培训于一体的综合性文化载体。

尼山水库环抱景区,世界上最高的孔子像与尼山相向而立,金铜色的圣人像与千年山顶相互揖礼,五老峰,中和壑,智源溪,扳倒井,这些悠久的历史遗迹都在景区内得到更好的保护与传扬。每日来圣境瞻仰参观,研学采风的全国游客络绎不绝,他们在大学堂,宫像区,礼乐厅,尼山孔庙,书院,留下自己朝圣的足迹。而这千年文明圣地,也在新文明的时代潮头,将儒家文化重新塑造出新高度,顺民生,行恪教。

两个小时的观光时间结束了,走下摆渡车的时候,黄昏笼罩了尼山,而我的村庄,漫山遍野的光影闪回着,萋萋芽宽大如床,山水牛跳跃着。我行走完这故土的一日,平躺在村口的界碑前,像一片草植的细纹,像一只百感交集的小虫……

回城的时候我把车开得缓慢,我想仔细看看两边的田野,那些飘着的童年,那些纯洁的时光。

青竹打开了骨节,我在一层层向着生活深处行走的旅程里,尼山,鲁源村,这些难以忘却的风物与人事,是离我最近的风景。曲阜这片文明与现代相融合的土地上,散发着新气息,掌握着新时机,也赋予了我新时代里的新乡愁。这方热土赠与我淳朴,善良,美好的信念与勇气,让我拥有一条生命温暖的河流,最终化为我身体上神圣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