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光慧 ‖ 灯火阑珊渔歌处
听说台儿庄古城的夜景很美,才下午四点多钟,我们就简单地吃点东西,急冲冲地向古城进发了。
台儿庄古城位于枣庄南部的苏鲁豫皖四省的交界处, 它南临京杭大运河,是有名的江北水上城市。它还是一座英雄的城市,1938年的3月,在这里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台儿庄大战,消灭日寇一万多人,大大地增强了全国人民抗战的信心。
我们从北门进入古城,沿着城墙向西而行。城内古树参天,林深荫翳,杉树、白蜡、银杏随处可见,它们高大笔直,高耸入云,林荫下有遍布的兰草、鲜花和奇石,还有一年四季淙淙流淌的溪流。这里鸟语花香,空气新鲜,使古城显得更加的幽静。
古城占地约两平方公里,与3公里运河相邻,还有6.2公里的护城河环绕。城墙高约10米,高大巍峨,在绿树的掩映之下,更加的庄严,虽然它们历经战火,但又有多次的修复,成为我国目前保存最为完好的古城之一。
我们沿着平缓的马道缓缓而行,登上了城墙。这些城砖长40厘米,宽20厘米,青灰色的色彩和历经风雨的侵蚀,使它们显得愈加的苍老和厚重。我们抚摸砖头,感受着它们的温度,用心灵展开着与历史的交流。 城墙顶上宽大平整,墙上有垛口,有射击孔,每隔一段距离有瞭望台,城门之上还有门楼。门楼为古代传统的砖木混合结构,黑色的廊柱,灰色的砖瓦,四角檐角高翘,宝葫芦盖顶,在蓝蓝的天宇之下,城楼更加的雄伟壮观。城楼之上悬挂着欧阳中石先生书写的“中华古水城”的巨大匾额,字迹浑厚苍劲,气势磅礴。我们站在西门的城墙之上,极目远眺,城内郁郁葱葱,绿树掩映,各种古香古色的建筑在绿树之间隐约可见,城外的京杭大运河水天相接,浩浩荡荡,远处驶来的航船和近处水上游戈的游艇,在眼前展现出一片明净秀丽的水上风光。
水是城市的血脉,建筑是城市的骨架,人是城市的灵魂。古城内有15公里的水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大街、小巷的房屋都是临河而建,船在雕梁画栋之间穿行,因此,有人赞美台儿庄古城既有江南水乡的温柔,又有北方历史的厚重。
古城内的建筑风格各异,有乡土气息浓郁的鲁南四合院,有婉约清秀的徽派房屋,有雍容华贵的京派楼阁,还有欧式尖顶的教堂建筑。有人做过调查,在我国最有名的八大建筑风格中,在台儿庄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从建筑美学的角度来说,古城是建筑的博物馆,是活着的标本。
古城的大街两侧大都是两层的阁楼,青砖灰瓦,木质门窗,门额上挂着木质的牌匾,门前挂着两串红色灯笼,还有在半空中飘摆的各式酒旗和布幌子, 给人一种穿越的感觉。店铺里的经营更是丰富多彩,有南北各地的土特产,有鲁南地区的非遗产品,还有地方特色的饭店和茶楼,使古城显得历史的厚重和街市的繁华。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上灯火通明,五彩缤纷的灯光和现代化的音乐,街道之上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个糕点铺前,两个中年男子举着巨大的木锤,一人一下地敲打着案上的糯米,吸引着游人驻足观看,有的还要买上一些,亲口尝一下软糯香甜的粘糕。在一个茶馆门前,一侧有一个巨大倾斜的铜质茶壶,另一侧半空中有一个茶杯,茶水从壶嘴里飞流过来,稳稳妥妥地倒进了茶杯里,在茶馆门前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水门。
古城中街道两边的门前都有小溪缓缓流过,清澈透明,街上以石板铺路,光滑平整,走上去啪啪作响,充满着水城的韵味;街道上还有遍布的牌坊,蓝底金字,成为小城历史的记忆和骨子里印痕。城中有参将署、税吏衙门、台庄驿、屏翠书院、医馆等古代机构的遗迹,现在虽然已经被改成了历史博物馆,但是从这些保存完好的建筑设施和古老文化的微光里,我们仍然可以看到历史的沉淀。台儿庄码头兴起于秦汉时期,唐宋时期得到了巨大地发展,成为了运河上重要的漕运中心,明清时期达到了顶峰,南方的茶叶、蚕丝、布匹等在这里转运到北方,北方的铁器、煤炭和粮食等从这里运往南方。据史料记载,台儿庄最辉煌的时期,城内有当铺48家,钱庄票号20余家,商铺更是不计其数,有人用“一河渔火,歌声十里,夜不罢市”来形容这里的繁华。清朝时期,乾隆皇帝南巡时6次在此停驻,并题写了“天下第一庄”的牌匾。朝廷在这里设立了参将署,驻扎着蓝营军600多人,用来保护漕运和剿匪。参将署共有4进院落,分为大堂、二堂、后堂等,堂内宽敞明亮,设施完好;官署门前有两个手持长枪的卫兵塑像,神态庄严,栩栩如生,前面还有两门铁质的红衣大炮,再现了当年参将署的威严和神圣,这些都吸引着游人前来合影留念。
台儿庄每条街的后面都是河道,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拱形的石桥把两岸相连。桥边有巨大的柳树,柳枝袅袅垂下来,风姿绰约动人,如果就着西方的月亮,更是富有“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诗意。 桥下的河流就象一条条玉带,平静而又明快,一艘漂亮的乌篷船缓缓驶来,船头挂着红灯,一位长发青衣的姑娘站在船头,熟练地摇着船橹,仿佛是在轻歌漫舞,“一橹一伊人,一城一梦乡”,真是一种美妙的境界。
城内的小巷也格外的富有诗意。小路临河而建,路边悬挂着各种形状的灯笼,发出朦胧淡雅的光晕,岸边杨柳依依,曲径通幽。在看过了世间的繁华,在身心疲惫的时候,可以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散步,可以坐在石凳上静坐沉思,可以聆听着河水的清音,也可以在此遐想,天马行空。河水脉脉地流淌,小巷就像一首空灵的曲子,使人陶醉,使人沉迷,使人忘怀。河面之上,拱形的小石桥红灯高照,或者悬挂着现代化的五彩灯饰,还有对岸高大的楼宇的灯光映入水面,显得非常的华美绚烂。夜色已深,水面上渐渐地腾起了白色的水雾,对岸的建筑和倒影也在水雾中渐渐模糊起来,象海市蜃楼一样的扑朔迷离,让人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仙境,亦梦亦幻,美妙绝伦。
为了欣赏运河上的夜景,我们沿着河边大道慢慢而行,一边是高大的楼宇,上面灯火通明,璀璨辉煌,一边是河岸,杨柳阴翳,青石栏杆上装饰着灯带,远远望去犹如金色的巨龙在夜色中腾飞。苍茫的夜色中,河面格外的平静,几艘画舫还在水面之上缓缓移动,红色的灯光和倒影成为水面上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如果侧耳倾听,仿佛还可以听到上面优雅的音乐。“夜色朦胧笼古城,灯火阑珊照水中。桥影摇曳波光里,梦里往昔意朦胧”(《夜泊台儿庄》,作者不详),这是对台儿庄湖上夜色最好的写照。
台儿庄是一座非常优美的城市,除了繁华的商业,还有着丰厚的文化底蕴。船形街是一座东西方向的街道,两边的仿古建筑,就象一双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捧着街心。大街两边的店铺也多为服装出售、租赁和非遗产品展卖,里面陈设着各式的汉服唐装和少数民族的服饰,那些爱美的姑娘在这里精心打扮一翻,顿时变得焕然一新,有的像小家碧玉一般的温柔可亲,有的像苗家阿妹一样清雅脱俗,还有的像天上仙子一般的典雅高贵。她们为古城增添了许多古代民俗风情,也成为古城一道靓丽的风景。
船形街中央是一艘巨大的宝船,长110米,款60米,是以照乾隆皇帝南巡的龙舟为原形设计的建筑。船上有精美的图案,四周有白色汉白玉的浪花和祥云,象征着航船乘风破浪,象征着古城水上航运的文化底蕴。船首和船尾都是高高翘起的,上面是一排排座位整齐的观礼台,船中央的楼阁则是两座相背的舞台,可以表演各种传统的节目。船尾的座位上早已经挤满了观众,对面的舞台上有用篆书写着“后乐亭”三个金字,舞台上面有红色的幕帘,悬挂着一幅乾隆皇帝的画像。当地的朋友告诉我们,这里每天晚上都有皮影戏表演,这对于喜欢传统文化的我们来说,真的是充满着很大的诱惑力。
复兴码头是运河古城的中心,也是最为繁华的地方。这里水面宽阔,游船如梭,特别是每天晚上,更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码头对岸的广场上有高大的复兴楼,高45米,象征着1945年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主体38米,象征着发生在这里的1938台儿庄大战。复兴楼是一座古代传统文化风格的楼阁,分为7层,是一座融合对历史的纪念和对现代化科技体验为一体的标志性建筑。在夜色朦胧的笼罩之下,复兴楼显得更加的高大雄伟,在现代化灯光技术的映照下也更加的壮丽。半空中的耧台上,二十多位身着古典服装的姑娘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们优雅的神态和优美的舞姿,充满着东方女神的神韵。我们站在岸上远远望去,这里歌舞升平,灯火辉煌,犹如仙境。
每天晚上九点,这里还有传统非遗文化打金花表演。几位身穿红色古装的小伙,把1500多度的铁水奋力抛向空中。这些铁汁在空中炸开,顿时火光四溅,犹如天女散花,映红了半边的夜空。有的铁汁在空中还会二次炸开,盛开出一朵朵璀璨的金花儿。铁花和平静的水面相应,和灯火辉煌的楼阁相映,更是美不胜收。每当这个时候,人们就早早地拿出手机,寻找着最佳的拍摄角度,还有的操作着无人机进行拍摄。随着五彩斑斓的铁花在夜空中的绽放,广场上也发出阵阵如潮的喝彩声,把古城的夜晚推向了高潮。
不觉已经是夜静更深,我们随着潮水般的人流从南门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古城。今天的月亮很好,象一个明晃晃的玉盘悬挂在古城的夜空,古老的城楼在灯火的映照中,显得更加的辉煌灿烂、巍峨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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